与皇上撕破脸皮,再无挽救的机会了。”
“什么!”唐毓祈震惊,“贵妃娘娘与皇上撕破了脸皮?”
妹妹糊涂!
这唐家还要靠她在皇帝面前周旋,方能保富贵永世,如今怎么先把皇上给得罪了?
雪雁为难地点点头:“当初派人去刺杀德馨公主之事,皇上已经知道了。都怪那沈如蝶,自己疯了也就是了,还要拖我们娘娘下水。”
证据是愤愤不平。
唐毓祈倒吸一口冷气:“这可如何是好?皇上可有要杀娘娘?”可他在外面可是一点风声都没听到啊。
“皇上并没有证据,且畏着侯爷和大将军手中的兵权,才不敢动娘娘,所以娘娘的意思是,宁可玉碎,不为瓦全……”
靠近了,详详细细地将唐贵妃的话原原本本传达给了唐毓祈。
唐毓祈皱了眉。
“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雪雁道:“这事情,侯爷也不是第一次做,有第一次又何必怕第二次。”
“可这连锦年并不好对付,且林家的实力,本侯也不甚了解。”如今唐家已经是富贵荣华之际,若这时候出了什么事,那可是一生一世都不能翻身啊。
“娘娘说了,如今皇上恨她入骨,难保将来有一日不会削了唐家的兵权,翻脸不认人。与其如此,倒不如拼一拼,搏一搏。”
“可老爷子对连家可是忠心得很……”
“将军如今正在边关,这京城的事他也做不了主。再说侯爷和娘娘是他的骨肉,他便是知道了,便是反对,还能到皇上面前去揭发不成?”
这样一说,唐毓祈方动了心。
“好罢,你先回去回了娘娘,这事本侯会掂量着办的。”如今之际,该是先去见见林暮,打探一下虚实都是吧?
夜深。
夜清宫。
锦榻上,是甜甜入睡的华清。
锦榻边上,是连锦年,坐了一张凳子上,嘴角是温柔的笑意,眼睛是一眨不眨地盯着那甜美的笑颜。
因为身份的关系,他不能日日都来夜清宫探望她,那对于他简直如万蚁噬心一般的煎熬,若不来看看她,明日一定又是整日不能安神。
才无奈地选择在她入睡之后,才来看一看她的睡颜。
修长微凉的手指,轻轻抚上她的眉间,那细瓷般的肌肤,带着她的体温,将一阵战栗传达他心底深处。
颧骨上,是一朵紫色的铃兰。
连睡觉时也不愿意卸掉那颧骨上的妆,清儿对这个伤疤该是很介意的吧?
心中是一阵揪痛。
这个疤痕,时时刻刻提醒着他,他曾经带给她的伤痛,亦时时刻刻地提醒着他,也许他会带给她更多的伤痛。
唐令心,她是不会轻易罢手的吧?
清风淡淡吹起。
漆黑的夜幕将整个皇宫都笼罩在黑暗之中,长长的走廊上,两边的檐上都挂了红色的灯笼,那朦胧的红色烛光,将她的影子拉得好长好长。
华清光着脚,身上只穿了一件素白的寝衣。
她漠然地走着,似乎永无止尽。
终于到了走廊的尽头,是一扇门,竟和那日关押连蓉蓉的屋子的门一样。
这里是冷宫。
仿佛有人在身后推着她,她轻轻地推开门,竟是悄无声息。
一个白色的身影,颓然坐在地上,怀中是一个暗红色的枕头,她那样紧紧地抱住它,珍贵之极。
“我的孩子……这是我的孩子……”那女人低声喃喃地。
华清心中忽地一沉,却禁不住背后的那股力量的推动,踉跄几步走到那女人面前。
女人抬头,竟是如蝶的脸。
“傅华清……”她漠然地,眼神空洞无一物,“傅华清,你杀了我的孩子……”
我没有!
华清喊着,却无法发出声音。
“傅华清,你杀了我的孩子,我也要杀了你的孩子……”那个鬼魅的声音传来,与之而来的竟是下腹的一阵疼痛。
华清惶恐地低下头,却见那素色的寝衣,已然被血染红了一大片!
那温热的血液,顺着她的大腿,层层渗出,加染,直到那素白的寝衣变成了暗红色,如鬼魅的笑靥。
“傅华清,你的孩子也没了,没了!”如蝶凄厉地笑着,那空洞的眼忽然间充满了仇恨,紧紧地抱住怀中的枕头,“我的孩子……”
“孩子……”心中猛然揪疼,那层层漾开的痛楚,渐渐侵蚀了她的神智。
连锦年的的依然在那甜美的睡颜上游走,却忽然地,那原本微热的脸儿猛地发烫,亦渗出细细密密的汗珠!
“清儿,你怎么了?”焦急地附身上前,正要仔细查看。
却——
“孩子——”华清尖叫着醒来,忽地坐起,正撞在那个俯身去看的脑袋上。
第一百六十八章无人省:暗光
“啊——”
“啊——”
两人同时吃痛地喊出来。
华清一愣:“连锦年,你,你怎么在这里?”
天,方才她做梦了!
梦里,她没说什么梦话吧?若是说了不该说的,让连锦年听了去……
连锦年无奈地摸着额上肿出的大包,答非所问:“公主,没想到您的额头也和您的性子一样硬呢。”
华清语塞,红了一张脸。
“谁让你……”
“你怎么了?什么孩子?”停止嬉笑,连锦年担忧地。
“没……没什么。”急忙争辩,“方才我做了噩梦,梦见沈淑妃,硬说她的孩子是我弄掉的……”
梦中如蝶那怨恨的眼,依然清晰地在她眼前,挥之不去。
可是,孩子的死,真的不关她的事啊!
连锦年目光暗沉,闪耀着琢磨不定的暗光。
叹息。
“你是受惊了。”想要环住她在怀里,却又顾忌着现在的“身份”,心中好不痛快,“那孩子的死根本与你无关,太医在她身子里验出了红花……”
忽地想起,因为恼怒如蝶,也没把那孩子放在心上,竟一直忘了追究这件事。
毕竟孩子是他的,总该为他做点什么吧?
“连锦年……”看着对面的男子陷入沉思,华清心中一阵慌张。
莫不是方才真的说了什么,引起了他的猜测?
“这么晚了,没有本宫的传召,你怎么能进夜清宫?”为了掩饰,只能拿出公主的架子,“水仙呢?竟敢私自放你进来,看本宫不扒了她的皮!”
说着翻身下榻,便要去扯那墙角的五彩络子。
连锦年急忙飞身过去,勾了她的腰想要阻止,却不想华清一个踉跄,竟晃悠着眼看着便要倒地,连忙身子一侧,环她在怀中。
一时间屋内气氛冷然。
连锦连低头,正对上那一双闪亮的星眸,睁大了看着自己,脸颊通红,映红了颧骨处的紫色铃兰。
轻轻呼吸,不经意地便有淡淡暗香传来,泌入心脾。
望着连锦年那陶醉的样子,华清更是羞恼,急忙从他怀中起来,双手叉腰霸道地道:“连锦年,你好大的胆子!”
不能,傅华清你不能再一次沉浸在他的甜蜜之中。
你要记住他是你的仇人,即使你杀不了他,也不能再次爱上他!
你的目的只是利用他,和他的保护,为苏素和孩子报仇!
心里却是无法抑制地留恋与渴望着方才那个温柔的怀抱。
连锦年无奈地摸摸鼻子。
果然,这还是那个霸道的公主。
“草民失仪了。夜已深,草民不过过来看公主是否睡得安好。既然公主无恙,草民先行告退。”
水面是波光粼粼,倒映着那乳色的月光。
华清躲在了窗后,依稀能看见湖对岸夜清宫的大门,和那个离开的身影。
心,竟然是空落落的。
林府。
林暮在书房中,冥思苦想。
今儿个早上一下朝,定远侯唐毓祈竟拉住了他,说是要请他去酒楼小酌一杯,心下当时就纳闷,平日朝左与这侯爷并无多少来往,上一次他主动来找自己,也是为了劝他派人去刺杀傅华清。
这次又有什么主意。
京城中最富盛名的酒楼——客来醉。
唐毓祈早预定下一个僻静的包厢,派人清了上下左右的场子,专等林暮到来。
“侯爷一番心思,想必是有很重要的事和老夫商谈了?”林暮心中警觉,表面上却是悠然地捋着胡子,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唐毓祈为他斟上酒:“林将军何必如此性急,先喝了这杯酒再说。”
林暮也不推辞,拿起酒杯便一饮而尽,看住了他。
便是喝了酒,看你就能说出个天来。
却没想到,唐毓祈开门见山地便告诉他,要与他合作,推翻连家的统治。
“侯爷在开玩笑吧?林某忠心于朝廷,绝无二心。”林暮急忙否认。
“林将军,明人不说暗话。你想做皇帝,我不过想保留唐家宝贵永世,我们合作,并无冲突。”唐毓祈悠然地摇着扇子,“本侯已经派人查访多时,林将军手中的兵力,唐某也是用兵之人,清楚得很,要推翻连家,还远远不够。”
“侯爷的意思是……”心中已有些许动摇。
“若你不与本侯合作,以你林家军的兵力,只能抵挡唐某手中兵力,可是皇帝手中,可不止这么点兵力。”唐毓祈淡然笑道,“可若是我们合作,林唐两家的兵力合起来,攻他个趁其不备,倒不是没有胜算。”
林暮略一思索。
“事出突然,还请侯爷给林某一些时间考虑。”
唐毓祈笑:“也对,小心为上。唐某诚意十足,林将军一定会答应和唐某的合作。”
回到府中,林暮便把自己关进书房,思索良久。
唐毓祈说得没错,现在他迟迟不肯发动兵变,就是因为他手中的兵力不足以与连锦年抗衡,若是有了唐毓祈手中的兵力,再加上唐老将军的兵力,胜算就大了许多。
可是,他怎么能相信这唐毓祈不是连锦年派来引他上钩的?
唐家长女是贵妃,荣耀至极,他又怎会……
可这后宫争斗,谁又说得清楚?
不行,得先找个宫中的耳目,摸清楚形势再说。
再者,唐毓祈竟然这么轻易地便掌握了他的情况,看来这保密功夫还许加强。要像连家那样,一举成功。
一百六十九章 无人省:心病
梨香宫。
唐令心卧了在榻上,凤目微闭养神。
稍许,雪雁推了门进来,走进了小声道:“娘娘,陈太医今儿个不当班,奴婢给您请了别的御医来,您看成吗?”
唐令心蛾眉微蹙,语气已是不悦:“跟了本宫这么久,你不知道本宫的身子一向是要陈太医调养的吗?”
雪雁道:“可是上次德馨公主带了杭太医来给娘娘把脉,杭太医也……奴婢就想……”
榻上的人忽地睁开双目:“你说来的是杭太医?”
“是。”见娘娘来了兴趣,雪雁忙献宝似的,“如今宫中的各位主子,都排着队想要杭太医来瞧一瞧身子呢,都说能沾些德馨公主的福气。”
另外这杭太医年纪轻轻,生得相貌堂堂,怕也是这些深宫女子心中倾慕的吧?
“传吧。”
雪雁应声起来,放下榻前的竹帘子,不一会儿便领着杭逸风进来。
隔着竹帘,唐令心细细地打量着外头那个白色的身影。
看不真切,却能记得他那清秀好看的五官,此刻与那帘子外头的高大身影重叠在一起,竟激起她心中阵阵涟漪。
“臣参见贵妃娘娘。”杭逸风恭敬地行礼。
唐令心是淡淡地应了一声。
雪雁进得帘子来,手中捏了一根红丝线,小心地绑了在她雪瓷般的手腕上,又牵了令一头出去,交予杭逸风。
“杭太医,你快替我们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