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下回请别让我孤单奋斗。”
    “什么?”她在埋怨他?!但不意外,他应该要适应她的直率了。
    瞧见他黑眸中的讽刺,她也不怕,“你不喜欢家人干涉你的事,你把它做好,别人就不会再烦你了,不是吗?”
    “谢谢你的指导,所以你想补过洞房,怀孕生子,好母凭子贵?”黑眸中的嘲弄之光更亮了,她简直在说废话!
    “不是,”她急急摇手,“就算韩姑娘凶多吉少,我还是希望把属于她的位置还给她,我不贪心,不是我的,我不会要,但至少在家人面前,我们看来要像一对夫妻,假装就好。”
    他冷笑,“假装?我办不到,何况,我早已得到教训,女人是不可以相信的。”
    李映湘在知道他受伤后,还特意前来关心,信誓旦旦的说会陪着他度过难关,但一得知他会残缺,找个借口就离开他了。
    康沐芸是个聪明人,随便想也知道问题出在谁身上,她知道他的心受伤,要重拾对女人的信心是有点难,但总要跨出第一步。
    “奶奶、娘跟晶晶不也是女人吗?!别一竿子打翻一条船嘛,还是……”她突然想到一件事,眼睛一亮,“我们来打赌,让我陪你去采款冬,我向你保证,如果你又滚下山坡,我绝对不会让你一个人摔下去,我也会跟着摔……”
    她倏地噤口,因为他那双黑眸正阴森的狠瞪着她,然后,她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举了一个最差劲的比喻,简直白痴得过分了。
    不意外的,他立刻甩袖走人。
    她叹息一声,头一低,肩一垮。
    “嫂子,再接再励,别放弃啦。”季晶晶从刚刚就偷偷藏身在树后方偷听。
    她回头,口气很沮丧,“你全听见了。”
    季晶晶点点头,亲密的挽着嫂子的手,“我们散散步,你也散散心,对我哥要有耐心、爱心还要有毅力。”
    她粉脸微微涨红,“说什么呀,我只是觉得在季家生活,总得有所贡献,尤其是你哥,他是个好人,所以希望他过得快乐些而已。”
    不知道怎么了,她愈解释愈心虚,对了,一定是季晶晶那双饶富兴味的打趣眼眸,让她浑身不自在。
    月色幽幽,两人走在落叶飘落的庭园里,再往另一边的九曲桥走去,却见几名丫头围着一名小丫头纸声安抚。
    姑嫂对视一眼,走了过去,问个究竟。
    “小菊想回家探望她娘,因为她娘病得很严重。”其中一名丫头回答。
    “那你快回去照顾她。”康沐芸马上看向那名哭得像泪人儿的清秀丫头,她不希望她跟她有一样的遗憾,为了挣一点钱,连爹的最后一面都来不及见。
    小菊泪眼一亮,“少夫人,我真的可以吗?”
    糟糕,她应得太快,她忐忑的看向季晶晶,“我可以决定吗?”
    季晶晶笑得灿烂,“当然可以,只是——”她眉头一蹙,“奶奶比较严,若是没人分担小菊的工作,管事一上报,奶奶就会有微词的。”
    “那就让我来做嘛——”在季晶晶的挤眉弄眼下,康沐芸急急改口,“我是说,我是山庄里的人,小菊也在这里工作,大家都是一家人,互相帮忙。”
    “不不不,怎能让少夫人做啊!”
    “没错,大家分担小菊的工作就好了。”
    众人你一言我一句,但对少夫人的善良、亲切是又惊又喜,小菊更是泪流不停,拚命跟康沐芸道谢,又跟大家谢谢。
    “等等,你娘生病了,一定要用到银子。”
    康沐芸摸了摸身上,没有银两,但首饰不少,就要将手镯拿出来,季晶晶连忙阻止,将身上的一袋银两给了她,“原本娘跟奶奶就交代我要给嫂子银两,看你想吃什么、买什么,都可以花,但我想你没出门,出门一定跟着我,就没给了,现在你收下吧。”
    没想到,她话都还没有说完,康沐芸就成了过路财神,将那包沉甸甸的银子放到小菊手上,其他人全瞠目结舌。
    小菊惶恐,不敢收,推拒着,“少夫人,太多了。”
    “你刚刚没听大小姐说吗?我出门她一定跟着的,所以我也用不上了,是不是?晶晶。”她巧笑倩兮的看着也呆若木鸡的季晶晶。
    季晶晶这才蓦然回神,露齿一笑,“是,少夫人给你,你就收下吧。”
    “谢谢,谢谢……”小菊泪如雨下,激动的下跪。
    康沐芸急忙扶起她,大家都替小菊感到庆幸,也很开心未来的当家主母如此仁慈,这可是大家的福气啊!
    康沐芸好人做到底,第一次端起少夫人的架子,请一名小厮驾车送小菊进程。
    季晶晶则跑去书房找哥哥,将这件美事说给他听,末了,她说:“嫂子的个性太棒了,你都不知道,下人们有多乐于亲近她,她的心地善良……”
    “你口不渴吗?”季维澧面无表情的边拿着账本,记录药材储藏的名称与数量,好掌握安全存量,正眼也没瞧过妹妹一眼。
    “我不累不渴,哥,嫂子生活很辛苦的,但她跟我说过,她把吃苦当作吃补,甘之如饴,这样有韧性的女子所孕育的孩子一定很棒……”
    他条地抬头,冷冷的瞪着妹妹,“是奶奶要你来当说客的吗?!还是你打算先生个外曾孙让奶奶含饴弄孙,我可以马上找媒婆……”
    “好好好,不提生孩子的事。”季晶晶一翻白眼,“不过,最后一个问题就好,哥对嫂子真的一点好感也没有?”
    “没有。”他答得干脆。
    毫不犹豫!季晶晶的心一沉,乖乖离开。
    怎么办呢?甭说生个娃儿了,小夫妻要肢体碰触都很难吧,唉……
    第4章(1)
    其实,一点也不难。
    深沉的夜,沁凉的夜风拂入东阁的寝室,带进一室的冷意。
    床榻上,一个小小的身子从床铺边缘像只毛毛虫似的,开始往内挪移,慢慢的蜷缩在一个比暖炉还要暖和的发热体旁边,还煞有其事的发出一声舒服的赞叹。
    她又来了!
    季维澧睁开眼,瞪着缩在他怀里甜睡的小人儿,强忍着将她推出怀里的冲动,他不是没试过,但她只要一睡熟,就又会窝进来了。
    只是,这样一个骨瘦如柴的小小人儿,竟然想跟他去采款冬,简直是痴人说梦。
    但这一个说着傻话的人儿,却是他得厮守到老的另一半?!
    他望着她的睡颜,心绪翻涌,回想这段日子的相处,她总比他自在,或许是因为经历太多,反而较能认命。
    即使两人同床,中间总隔了一条楚河汉界,她也没说什么。
    也因她晚睡早起,不管多晚,她一定会等到他处理完事务进房后,她才会上床,像个等门的贤妻。
    其实,夫妻本该盖同一床被子,但她总是沾到被褥一角,半掩即可。
    房内,仆人虽已备妥暖炉,但晚间,夜雾袭人,总有凉意,人得本能会搜寻发热体,她总是先挤进温暖的被窝后,再往他的胸膛靠,小小的脸上露出满足的笑容。
    一晚有一晚的,他总会被她的动作惊醒,她下意识的紧窝在他怀里,又仅着一件内衫,女子的温润柔软,总会唤醒他体内的男性渴望,情欲因而骚动,就像现在——他胯下有了反应,想也没想的,他将她推开,但这一推,力道没拿捏好,太用力了,直接把她给惊醒了。
    康沐芸揉揉腥松的睡眼,莫名其妙的坐起身来,看着离她有一大段距离的季维澧,他的眼神好凶的,“干啥推我,作恶梦了吗?”
    他瞪着看来眼皮仍然沉重的女人,哼,拜她之赐,他做春梦的日子不远了。“快睡吧。”他咬牙,干脆转身背对她。
    “声音冷厉,好不舒服,天气已经够冷了。”
    她嘟嘟囔囔的又窝回被子里,打了个哈欠,翻身又想睡时,背对着她的男人开口了——
    “与一名男子同床共眠,你一点都不会不自在?睡不着?”
    “反正你心里有个人,对我不会有兴趣的,我一点也不担心。”她努力保持清醒,白天猛读了款冬好几页,她的脑袋都昏了。
    “我心里没有任何人了。”他不高兴的转身,盯视她的背影怒道。
    “是是是,没有就没有嘛,反正我也是暂时在这里当少夫人的,不惹你。”
    “你很有自知之明。”
    她强忍着睡意,“那是我的生存之道,眼观四八。耳听八方,有时候愈安静愈好,每个人都在乎的自尊,有时候得先自己咽下,再找机会吐出来就好了。”
    “什么谬论?!”
    “哎呀,你生活得太幸福,不要无病呻吟。”她愈说眼皮愈重,理智也溜了,才敢这么肆无忌惮的批评。
    他正想开骂,竟见她喃喃低语,直到没了声音,又听到她平稳起伏的呼吸声,他真不敢相信她就这么睡着了?!
    该死,不是在当少夫人,又没做什么苦差事,怎么每晚都有办法睡得这么沉?!反之,他却一晚比一晚难眠。
    不成!他终究不是柳下惠,身体会有基本的情欲需求,奶奶的耐心有限,什么时候在茶里动手脚,逼他们圆房也是有可能的。
    但他不想让家人称心如意,一不小心蹦出个娃儿来。
    看来,是时候该离开了。
    “什么?他明儿个就要上山采款冬?!”
    一早,季晶晶就带这个震撼人心的消息给康沐芸,吓得她抱着砖块书的手一松,好在闪的更快,不然,就砸到脚了。
    “是啊,我亲耳听到哥跟爹娘说的,”季晶晶皱着柳眉,蹲下替嫂子捡起厚厚的书本,直起身后,看着那张整理好的床铺,“嫂子,你没睡地上,是跟我哥睡同一张床吧?”
    康沐芸点头,“当然,天气好冷,何况,洞房睡了,没事啊。”
    “为什么会没事?为什么什么也没发生?!”季晶晶真的不懂耶。
    康沐芸接过她手上的书,放到桌上,一脸莫名其妙,“就是因为不会发生什么事,我才会那么放心的跟你哥睡同一张床,哪里奇怪?”
    “怎么不奇怪?你都接受跟我哥是夫妻的事实了,生儿育女不是应该?”季晶晶也坐了下来,觉得两人像在鸡同鸭讲。
    也是啦,可是,这种事怎么勉强?她窘迫的反问:“你总不能要我扑上你哥吧……咦?哎、哎呀!你怎么乱摸我呀!”
    季晶晶的手突然在她身上乱摸,搔的她频发痒,又逃又跑,忍俊不住的咯咯直笑。
    就在此时,已向奶奶告知要出远门的季维澧正朝寝室走来,准备收拾行囊,远远地,就听到两个女孩的笑闹声。
    “奇怪了,嫂子你什么都有,凹凸有致,怎么我哥没碰你?我听过男人跟女人翻云覆雨无关爱与不爱,身体自然就有反应嘛。”季晶晶看着笑躺卧在床上的嫂子,好困惑。
    “你哥很挑的,他也有他的原则,我就是看准他这一点,才能放心的睡大觉。”康沐芸笑盈盈的坐起身来。
    季晶晶也一屁股坐上车。“但你不想帮我哥生个娃儿吗?你可是奶奶和爹、娘最大的期待啊,这样下去,咱们季家会绝子绝孙的。”
    闻言,康沐芸一拍额头,又往后躺下。“传宗接代要看你哥嘛,我每天又啃又写那本款冬的书,已是头昏脑胀了,这比做工还累,有时候,那些字还会在我睡着的时候跑到梦里与我相会,我累毙了,你就饶了我吧。”
    “不行!我哥是好人,他值得你托付终身,你总不能一辈子守活寡吧。”
    “我知道你哥是好人,但也是个人在福中不知福的人,更何况我不见得是守在他身边一辈子的女人。”
    为什么不见得?委屈她了吗?!季维澧黑眸微瞇,这女人当面、背着他时都能批评他!他站在门板后面,透过半开的门,清楚的看到两个想麻雀般吱吱喳喳的女人!
    “瞧,他一个人去采款冬,谁也不许跟,根本在跟自己的生命开玩笑,”康沐芸真的很不以为然,“也许他想完成爷爷的遗愿,但我觉得如果爷爷在世,也一定会阻止他的,所以,在我看来,他只是想证明自己脚瘸了仍然大有可为,是为了捍卫愚蠢的自尊。”
    她的语意太深,一向无忧无虑的季晶晶听不懂,“什么意思?”
    康沐芸双手枕着头,“以我为例,因为我不想当人小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