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两个字的解释对比着刚才的场景,是如此苍白无力。
    “我……”赵理安似是有些苦恼地揉揉自己的脑袋,“我想着,你过来可能也会被灌酒,不方便开车回去,所以我把车开过来了。”我注意到他用力攥着车钥匙的左手。
    “我顺道去买了夜宵,这样川哥你也不用多跑一趟。”他露出那种笨拙而青涩的微笑,眼神却如深潭般,冰冷而望不见底。
    “看来是我多事了。”他淡淡自嘲道。
    “你走后我给沈潘打了电话,沈潘告诉我他们俩正在一起,我弟没在酒吧。”
    “难怪你说我不方便跟着,”他仿佛在自言自语,“确实是不方便……我妨碍你寻欢作乐了。”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一直盯着我旁边那个男孩子。
    似乎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他表情一变,以往的温情全都消失不见,像是墨水慢慢滴入清水,起初如缭绕阴郁的白日青烟,最后却变成最深沉的黑色。赵理安似笑非笑地看着我,这一瞬间我发觉,那不是杯墨水,而是深潭,那一望不见底的液体,并非是纯粹冰冷的,它炽热阴险得发烫,同时伴着阴邪的瘙痒。
    “倪川,你如果想出来鬼混,没必要骗我的,直接说明就好。”
    “你看到我觉得厌烦,也不用装模作样。”
    他从胸腔里发出一声笑,转身吐出几个字:“没那个必要。”
    “我觉得恶心。”
    剧烈的摔门响声如同最终审判时的锤响,令我清醒过来,脑袋里没经过任何思量,我爆了口粗甩门追了上去,心脏狂跳,却仿佛被一只冰冷的大手捏紧着,奔跑的步伐很沉重,却像上了发条般迅速,不顾形象地在人群中高喊他的名字,而赵理安却没有任何反应,我看着他黑色翻领领口上露出的白皙后颈,只觉得他离我越来越远。
    ——快一点。
    ——再快一点。
    我不明白我想干嘛,这么做有何意义。我从来不怕别人误会,也不管别人如何看我,从前再不堪入耳的话我都听过,但有什么好在乎的,那些渺小的东西,都只是鸡毛而已,哪里称得上令箭,隔靴搔痒罢了。
    而我不想看到赵理安那种表情,我心里甚至还念叨着,他心情不好,胃疼加重怎么办。
    好不容易够到他的袖子,却只是碰到再立马落空,一瞬间有种心尖上的什么东西翻滚下来的感觉,临近门口的时候不小心扭了下脚,吃痛地闷哼了声,赵理安也只是顿了顿,侧头看了我一眼,然后大步朝前走。
    那种受伤的幼兽的神情,让我心里一紧。
    “负伤”的我顽强地追到了街上,暴雨未停,僻静的街被厚重的雨水笼罩着,耳边是不安的雨水声,而我也顾不了那么多了,一步一步向前挪。
    在模糊的雨雾中,几乎就快看不见他的身影。
    “赵理安!”我喊道。
    无人回应。
    气急败坏地从口袋里掏出什么就往外扔,在倾盆大雨中自暴自弃地嘶吼,试图去压过雨声,即使在偏僻的街道上没什么人,还是像个十足的大傻逼。雨水大到我无法抬头,也无力抬头,如果说在液体激烈的冲击下更能安静地思考,雨水绝对胜过喷头,连带着这腥涩的气息,胸膛里什么东西彻底泥泞了。
    我甚至暂时忘记了恐惧雷雨天的身体本能。
    耳边只剩下噼里啪啦的雨声,我突然安静了下,眯着眼在雨中,蹲下,试图在这模糊世界中看清什么,夜色太过浓稠,晕染得没有丝毫空隙,也许身边有幽魂匆匆走过,他们大概都有去处,只有我一人无处可归。
    雨水漏进嘴里,说话也开始含糊不清起来:“赵理安你这个傻子!我说没亲就是没亲!你就不能信我一回!”
    “我没亲!没亲!没亲!呸!”
    “还有!如果我想出来玩!我爱啥时候出来啥时候出来!你能管得住我?!你算老几啊你?!”
    “今天是你那个傻逼弟弟叫我来的!以我的智商!至于用那么蠢的招数吗!鬼知道他在玩什么把戏!”
    “没错!我就是烦你!把我的生活搅和得乱七八糟!得!你走啊!你丫不是腿长么,走越远越好……”
    喊到最后我的声音越来越小,雨声终究是盖过了我的。
    “你丫看不出我喜欢你啊……”
    最后一句的音量只有自己能听到。
    我居然喊出了矫情的琼瑶台词,真是越活越怂了。
    “……”
    身后传来本不应该有的笑声。
    “川哥,你知道你喊错方向了吗?”
    ——不对,我亲眼看他在那个方向消失的。
    “刚刚,我一直就站在你身后。”
    “出门后,你好像就认错人了。”
    “……”
    赵理安拉起我,又用外套紧紧把我裹住,再搂在怀里。
    “好了,别说话,现在听我说。”
    我看不到他的表情,只听到赵理安激动而颤抖的声音。
    “一直以来,我不去插手你和我弟弟的事情,不去管你那些花花草草,是因为我相信你,我也在等你自己想清楚,整理清楚,我相信即使我们以前有过那件不愉快的事,我们也会重新在一起。”
    等等?不愉快的事?
    “所以你真的觉得,我一点也不在乎?我什么都不会做?嗯?”恶狠狠的语气。
    算了,等下再跟他计较吧。
    他恨铁不成钢地说:“少开玩笑了,我早就想揍你几拳了,多大年纪了还不安分,整个一大龄熊孩子。”
    “……”紧接着陷入了无声,我只感觉赵理安的双臂加大了力气,他将我的脑袋抬了起来。
    “我想等的,我也愿意等……”
    他勾起唇角,露出认真而又调皮的表情:“不过,我可以提前预支一点吗?”
    虽说是征求意见的口吻,但未等我回答,赵理安的唇毫不客气地印了下来。
    唇边热烈的气息猛然侵略,带着丝丝雨腥味,他的舌头毫不客气地撬开我的双唇,先是慢节奏地点点挑逗,每一个部位都悉心照顾到,缠绵而温柔,却又占有欲十足地丝毫不给我喘息的机会,我报复性地反咬他一口,被赵理安巧妙地躲了过去,反倒缠住我的。
    我自然是不甘示弱,顺水推舟地逼入他的,灵活地在口腔里游动探索着,揉弄着,享受着银丝交缠时的冰凉触感,似乎还嫌深入得不够彻底,用力扣住他湿漉漉的脑袋。失而复得的欣喜交杂着欲望,令我大脑一片空白,只想着要狠狠地,狠狠地把他占有——或者是,被他占有。
    10.
    唇齿鲁莽的碰撞本来就令人呼吸不畅,更何况是在雨中,两人不知什么时候停了下来。
    赵理安的额头抵着我的,距离很近,能清晰地听到彼此轻微的喘息声,明明是晴色缠绵的深吻,却意外地有种纯情的错觉。
    雨水把他黑发打湿,有几缕贴在他白皙的前额上,一双眼睛微微下垂地注视着我,被长睫毛盖着的双眸,真的似那一串串在果园中衬在绿叶中的黑葡萄,珍珠般圆润,倒映着酒酿味道蓝天的纯净。
    他笑得像只藏骨头的狗狗,嘴角扬起温柔的弧度。
    我忍不住,抬手揉揉他的脑袋。
    “唉……老子真是栽在你身上了……”我低声喃语。
    相互依偎着,在冰冷的雨中是难得的温存。
    赵理安和暖的笑容像是捂住我双耳的双手,那些令我刺骨打战的雨声不再干扰我,一瞬间,我甚至以为我们正牵着手,光明正大地走在阳光下。
    遗憾的是,无论是十年前,还是十年后,我们都未能真正在阳光下牵手。
    那些腐朽的陈旧观念,“那种”爱,依然被很多人所排斥、唾弃,明明应该是清澈见底的荷塘里,静静在水底流动光彩的鹅卵石,却被有些人当成垃圾堆里令人作呕的脏东西。
    而对于我而言,说“爱”这个字眼未免太过正经,感情的事,无非就是一种豁达的自由,是奔跑带球时的自由畅快。
    那时候,我是如此用力地去捍卫那种感觉……
    初生牛犊不怕虎,天真又单蠢,但是那些年,纯就纯在那些傻气,贵也贵在那些冲劲,不计未来不计现实的疯狂,随便张张嘴,心里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就放肆吐露出来。
    “走吧,车里还放着夜宵。”赵理安像个落汤鸡,但一改黑面神形象,笑容灿烂得开出花来,就差头上没个光圈了,完全无视我有些尴尬的表情,步步向前,我尽力走得英俊潇洒,但扭到的脚还是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我的英姿。
    “刚刚追得那么急干什么,我又不会跑。”
    我凶恶道:“你刚刚那种速度简直要飞起来了好吧。”
    “要不要我背你?”
    “……”
    我沉默地看着他:“我今天已经把一年份的脸皮都丢光了。”
    其实一瞬间还真心动了。我在心里反复抽打自己的脸,试图保持清醒。
    ——一把年纪还这么幼稚可不行。
    最后的结局是,我在路边的电话亭里努力维持我潇洒的站姿,等着赵理安开车过来。
    心急地往副驾驶上一坐,刚舒坦没几秒,发现自己一个没注意好像把什么东西压扁了,紧接着闻到车内一直弥漫的,属于虾饺的香气。
    本来全身上下都是湿的,此时更是感到臀部那种异样的黏腻。
    “川哥,我排了好久才买到的。”赵理安忍着笑,语重心长地说。
    “喂喂喂!没事放在副驾驶座上干啥!”
    我一脸暴躁地到处找纸巾。
    他有些害羞似的摸摸鼻子:“因为平常也没有人坐,所以习惯了。如果川哥你以后常坐的话,我以后会记着的。”
    他不高明的暗示令我愣了一下,我装模作样咳了咳:“我有车的。”
    腻歪起来真是不要命。
    真是该死的亲昵……又迷人。这么腹诽着,胸腔里的小东西开始大象乱撞起来。
    我看都没看他,慢条斯理地开始解皮带,双腿蹬掉裤子——只剩下一条内裤,再随意拉开领口和几粒扣子,露出小半个胸膛,慵慵懒懒地半靠在窗边,正对着他。
    “川哥,你在做什么。”他目光闪烁着,毫不客气地从上打量到下。
    “明知故问……”我打了个哈欠,大咧咧地又开了两个扣子,“全身上下都湿了,穿在身上不舒服。”
    我看着他的喉头明显动了一下。
    “川哥,我说了我可以忍的,但你这样做,实在太动摇我了。”
    他清澈干净的双眼此时看起来像染了层薄薄的紫雾,若有若无,意味深长,反倒有种飘渺而晴色的意味,双颊染上蓄势待发的春情,却依然是一副想吃却不敢吃的样子。
    我突然想逗逗他,我抬着下巴,挑衅地将脚自然舒展,搭在他大腿根处,我两个脚掌相互靠在一起,袜子之间时而用力时而缓慢的摩擦像是猫咪挠门般令人心痒,车内没开灯,车旁一盏昏黄路灯意味深长地投进暧昧的光线,隐隐约约地勾勒出我的轮廓。
    “我只是在脱袜子而已。”我如此说着,已经感觉到脚下炽热的生物正在苏醒,窄小空间里的气息声开始不稳。
    终于将袜子蹭了下去,
    “男人这么没定力可不行啊。”我装作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将脚缩回来。
    “是吗?”
    似乎不小心触碰到一个机关,赵理安侧坐着,他脸上秀色的纯情不知何时褪去。刹那之间,气场已然不同。
    他俯身靠过来,毫不着急,像是恶意挑逗观察自己爪下的猎物,鼻尖相蹭,他嘴唇那种黑暗香甜的气息袭上心头,我捕捉到赵理安那一瞬微妙的窃笑。
    舌尖和嘴唇的温热感落在耳垂上,一瞬间轻微的柠檬酸香在胸腔里打战,他不紧不慢地服侍着这个相当敏感的部位,手臂强而有力地搂过我的腰身,不容抗拒地将两人的距离拉到最近。
    我能清楚地感受到他身上每一寸,错乱的心跳声,他身上潮湿的雨水气息,似乎被对方的体温蒸腾出另一种狂乱的味道,在窄小的空间中氤氲激荡,他的吻从耳垂移到嘴角,微微加大了力度,用力地折磨我嘴唇的一角,我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