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邪一脑门问号,“俩大老爷们儿睡一块不嫌挤啊,你松松、松松让我回去…”
    “就睡这。”把吴邪放到离我远的那侧,被子盖严,背对着我这边。
    “为什么啊?”吴邪那点儿劲儿,肯定挣不过哑巴张,而且在冷光扫射下他还敢不敢挣都是个问题。
    “……”
    怒,这货又装残疾人!掀被子坐起:“快把我家天真放开!”
    “这是我的。”一贯淡然的、毫无起伏的语调,又补一句:“奴隶。”
    这话说完,我和吴邪倒是都安静了。不是说这话有多大威慑力。而是…一个冷面煞神似的人跟你说“别抢人家棒棒糖”——就算他面瘫着脸,介也受不了啊…
    后来吴邪一声儿没有的窝在哑巴张怀里睡了。我夜里听着他猫一样的哼声、偶尔改变的呼吸和蹭着被子或者蹭着那该死的人的沙沙声,就这样瞪着天花板瞪了一夜。
    不知道前两宿哑巴张是不是也是这么过来的。外面开始发白时脑子里像临死前的影片回放一般闪过各种画面,长沙、北京、斗里、本宅,小时候的玩伴、生意上的朋友、手下的伙计、老九门的人,然后就只剩下吴邪吴邪吴邪吴邪,填满了整个脑子。
    跟吴邪相处的每一个细节在脑海中重现,从小时候第一次见面一直到现下正在别人怀里沉睡的他。突然很没脾气,这么多年的断层,我没资格要求他什么。
    但吴邪之后的路,我却能一直伴着他。他想寻找谜底,我可以帮他,我可以跟他过不必每天提心吊胆的日子,而这些都是哑巴张做不到的。跟他在一起,吴邪只能追随着他,甚至搭上命。想到这,心里敞亮了许多,闭上眼睛小憩一会儿,咱输人不输阵。
    我的吴小邪,今儿不跟你一般见识…等他们走了再算账。
    <十三>同居战,last round,ready——
    吴邪醒的很早,支吾了一会儿小声说:“小哥…你松松…我,我尿急…”
    看他起来,我也跟着走了出来, “嘿,他们明儿一早就走,霍老太太给的消息。”
    “嗯…那咱呢?”
    “还得两三天,装备要从国外订做。”
    “他们那边要多久啊?”
    “老太婆说也就一星期吧,不过需要咱两边配合。”
    解决完问题一路往楼上走,估摸着这距离哑巴张能听见我俩说话了,便对吴邪道:“嘿,昨睡得怎样?”
    “别提了…”吴邪打了个哈欠道:“半夜做梦还以为被蛇柏卷了…小哥睡着了手劲也不是一般的大啊,我勒个去的…”
    “蛇柏?什么东西?”不会是我想的那个吧?
    “…没什么,一倒霉玩意…”吴邪一脸迷迷蒙蒙的,看来是脑子还没彻底清醒。
    眼看要走到门口,放柔声音道:“呵呵…还是跟我睡好吧?”
    “嗯,你比小哥暖和,而且不勒人…”
    进屋果然气压很低,哑巴张靠墙坐着定定的看着吴邪,把吴邪瞅的一愣一愣的。
    过会儿胖子也上来了,唧唧歪歪的说这屋子有问题,半夜总觉得后脖子有人吹气。
    “你不是胆儿大吗?不是神膘护体吗?还怕屋子不干净?”吴邪被哑巴张盯得发慌,赶紧往前坐坐去跟胖子扯皮。没成想哑巴张跟着他坐了过去,保持着十厘米的距离随着他移动。
    “还真说不准呢,这宅子本来就是霍家杀人灭口毁尸灭迹的地方,胖子,那人吹完气没再加一句‘你下来陪我?’”说着过去坐吴邪另一边,四个人围着像要打麻将。
    胖子瞪眼道:“甭管男鬼女鬼那也应该看上你这样儿的小白脸儿啊,再不济也应该找我们小天真,它盯着我算怎么回事?”
    冲他阴笑一记,你们家天真?不知死活的玩意:“没准人家就是肚子里油水少想吃顿腻的呢。”
    “艾胖子,我想起来了,没准是老鼠,以前我就见过跟猫差不多大的红眼老鼠,咬人一口就是一块肉,窜的又快,那肺活量,吹火把都一吹一个灭的。”吴邪摸了摸后脖子,心有余悸似的道。
    听他的描述,这种老鼠一般地界肯定没有,怎么也得是吃尸体长大的,又想起早晨的蛇柏,这货都去了些什么地方啊?
    “小吴同志你不要企图动摇坚定革命党人的唯物主义观念,一个老鼠能他妈有多大尿?”胖子大手一挥,身上肉都跟着哆嗦。
    “噗,你得了吧,你那鬼神论的还唯物呢?”顿了顿问哑巴张道:“小哥,你觉得这宅子有问题吗?”
    哑巴张还是看着他,面无表情没有要开口的意思。
    看吴邪一脸尴尬的,我搂过他肩膀道:“天真,没事儿,管他干不干净,就算有东西也已经盯上胖子了,大不了把他绑起来打包贡献了就完了…”
    扯了会儿伙计送了早饭来,吃完还是闲聊,哑巴张始终坐在吴邪十厘米的地方,也不说话。
    后来我们仨斗地主,哑巴张还是往那一戳。吴邪牌打得心不在焉的,不时向我飘来求助的眼神。本来想着让哑巴张多冻他一会儿,这样他才知道我的怀抱有多温暖~但看那货内样儿实在是…
    放下扑克,跟吴邪抛了个媚眼儿道:“不玩了~天真,走,陪我晒会儿太阳去~有事跟你说~”
    搭着吴邪肩往外走,回头暧昧的笑道:“你们都别来偷听啊~”
    到院子里搬了俩躺椅放在树边躺着,吴邪道:“哎…可算暖和暖和…”
    “吴邪,你这些年都在干嘛?”闭着眼睛,阳光打在眼皮上一片暖洋洋的血红色。
    “上学、毕业,开古董店啊。”吴邪的声音听上去懒懒的,我却总觉得有一丝防备在里面。
    “我是问你,为什么要掺和在这些事里面?”语气平静,心里却有些不安的想吴邪会防着我吗?会骗我么?
    停了一会儿,吴邪道:“我身边每个人都在瞒着我,二叔、三叔、小哥甚至胖子,他们都想让我远离这些,可这不是我能选的。我已经参与进来,我必须知道谜底。”
    悬着的心落了地,他还是肯跟我说句体己话的。松了口气道:“呵呵…还是这个脾气。吴邪,你的性格不适合这一行。”
    吴邪抬手挡住眼睛,他从小一想逃避些什么就会做这种遮盖表情的动作:“小爷也没说以后要淘土为生啊~等了结了这些事,我就回杭州当我的小老板,到时候你们来西湖小爷给你们免费导游。”
    坐起身子看着吴邪,有点感慨,他是觉得一切都像挑战节目,结束了就能各回各家,各找各妈,生活一切回到以前的轨迹?
    “吴邪,你有没有想过,你,哑巴张,胖子,我,还有霍老太太,你二叔、三叔,每一个参与到这个事情中的人,都未必能再回去了?”
    吴邪坐起来神经质的在裤子上擦了擦手,有些激动的问道:“小花,你想说什么?你知道些什么?”
    “不,我知道的不比你多。我只是想告诉你,这里面的水比你想的要深,深得多,如果趟进来,谁也没把握保自己全须全影的出去。”
    吴邪看了我一会儿,不知想了些什么,最后挥了挥手重又躺下道:“你也不用跟我说这些,拿我当兄弟就有话直说,要是想劝我回去那还是免开尊口罢。”
    他这脾气我也知道,自己在心里可劲儿琢磨,说出来话却不多,说他傻也不是傻,可他就是不愿意把人往黑暗那面想。要说人都是利益驱使的,那他是为了什么?为了自己的好奇心?为了赌这一口气?还是为了帮哑巴张?
    看我没说话,吴邪接着道:“人人都说为了我好,可是谁问过我要什么。就算我要的我承担不起,也该我自个儿担着,压死了算。”
    心里叹了口气,觉得这话题继续下去也没什么意思,总之以后我守着他便是了。觉得气氛有些僵,便调笑道:“说得好像多悲情似的,从小玩过家家你就爱演苦情戏,总情景些什么小古董店倒闭家里没收入全家露宿街头的。”
    “靠,你还说,谁演的孩儿他妈?谁说的‘他爸,你这脑子开店也得倒闭?’”说着还学我小时候用哭腔拿身段儿掐兰花指擦眼泪的样儿。
    憋住笑过去趴在他肩上一脸可怜的道:“他爸,那你还养我娘两个不养?”
    吴邪一腿抬起脚腕搭在另一膝盖上,一副流氓样子斜眼看着我答道:“你这泼皮破落户,十几年没见都娘两个了还好意思让老子养?”
    “你自己的儿子你不能不认啊,胖是胖了点,人也傻了些,可他是你亲生的啊~我拉扯他这么多年可从没对不起你过~”伏在吴邪胸前说着做抹泪状。
    “娘子,”吴邪收回腿,执起我双手捧在胸前,“这么多年,委屈你娘两个了,我那不争气的酒后小儿痴呆的玩意也亏了你耐烦,养到这么大体积。”
    “相公,别说了,”说着往前凑,吊高嗓子唱到:“我愿意为你,我愿意为你,放弃我自己……”
    吴邪噗了一声,勉力绷住,道:“娘子,我……”
    还没说完,耳边风声呼啸,本能的扑到吴邪身上护住他,回身翻出匕首防御。
    身后噗的一声,一个叉子钉在了树上,直没进去一半。
    哑巴张在二楼窗口向下看着我们,脸在阴影里黑成一片。
    操,我要是没躲开,那叉子可就是哆进我脑袋里了!
    吴邪看清状况推开我翻身起来,对着二楼窗户叫道:“我操!!小哥!!你什么意思!!差点要了我亲命了!!”
    二楼的身影微微震了一下,随即消失不见。
    看着吴邪呼哧呼哧喘着粗气,我被震到了,他,他为了我,跟哑巴张发火?!
    “吴邪…你这么维护我…我…”
    我好高兴几个字还没说完,吴邪皱着眉道:“我怎么惹他了!先冻我一上午,现在又拿叉子飞我!!”
    “吴邪…那叉子…”
    “花儿,谢谢你了,要不是你推开我,这一叉子甩我身上绝逼凶多吉少…”
    “没…没事…呵呵呵…”胸腔一口气憋住,迅速顺了顺,看着他道:“吴邪,以后我来保护你。”
    这种情况,不把握机会借傻子犯傻骗傻子的那是真傻子…
    <十四> last round, fight!!
    又坐了一会儿,吴邪绷着张苦瓜脸也没心思角色扮演了。我倒是心情一片大好,琢磨着一会儿上去怎么火上浇油架桥拨火儿乘胜追击落井下石…
    百般逗吴邪高兴,引着他说话,倒也有些成效,只是看得出来他心里还堵着。
    沉默片刻,看着吴邪闭着眼微皱眉头的脸道:“天真,别生气了,小哥做事肯定有他的理由,我看他也不是成心伤你。”
    吴邪摇了摇头,道:“你不知道,他这人也怪得很。你知道我们一起下过几次斗,次次都是险象环生危机四伏的,可他从没抛弃过我们这些同伴,从来都是有危险第一个冲上去拿自个儿当盾使。可是有时候却又做些让人完全理解不了的事,就连翻脸杀人也跟翻书似的,无论做什么都一句解释也不给,就好像他跟我们一点关系都没有,不过就是凑一起做个活,出了斗就再无关系。他上次下斗时中了招失了忆,一直都是我和胖子照顾着,到现在我也不知道他想起什么没有,人反倒更沉默了,行为也更乖张,偶尔说的话也是莫名其妙,我…我真不知道他什么意思,该怎么办。”
    “吴邪,你有时候把事情想得太简单,有时候却又想得太复杂。”听了他的话,对他和哑巴张的事又明了几分,觉得哑巴张其实跟我们没什么不同,跟这道上每一个活下来了的人都没什么不同,很可怜。
    没能继续说下去,午饭送来了。吴邪还愁苦着,于是我们也没上去吃,让伙计送了过去,我俩就在下面留了几个菜吃了一口。
    吃完睡了一会儿,是被胖子的大嗓门儿吵醒的。只听丫趴窗口阴阳怪气的道:“你俩小别十几年还真胜了新婚了?亲亲我我嘀咕半天现在改共枕而眠了?”
    吴邪阴郁着抬头要骂,我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