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然答，“因为他交代的是吴邪。”
潘子颓然坐下，哑巴张续道：“吴邪，这是宿命，我要去蛇沼，因为我要打破这个宿命，但是你不需要。”
吴邪冷笑，“我知道，我见过20年前的你，我想起了在考古队时青铜门外你跟我说的话，我只想问你，你到底要做什么？你跟他们做了什么交易？”
“你想起来了？”哑巴张脸色微变，想了想又自问自答道：“对，那次你是从四川回去的。”
“你已经恢复记忆了吧。”我按着吴邪肩膀，示意他让我来说，“小哥，你还是说清楚了好，现在就算你替了他去死，他该去查清的还是要去，到时候出了意外你也是白死。”
他轻叹了口气，有点妥协的意思，“你们知道多少？”
“40多年前有一个庞大的势力找上张家，为的大概是你们不老的秘密。中途出了变故，有另外一个势力也觊觎这能力，暗算了你们，老九门出了叛徒，我猜就是吴家。你逃了出来，张家就此沉寂，这一战，是吴家和第二个势力赢了。后来考古队受雇于换了血的势力一，为了查永生的秘密。但是在西沙考古队包括和你吴邪都被抓去疗养院，跟你们的特殊体质脱不开关系。可是究竟是谁抓走你们的，你们在云顶天宫发现了什么？”
“不是吴家背叛了老九门，是张家要铲除吴家。”哑巴张摇头，“我也是收到解连环的信，得到了张家楼的帛书之后才知道的。”
他话不多，但是意思很清楚。
要铲除吴家，是因为张家要除掉拥有跳跃能力的人。严格来说，并不是张家的人具有长生的能力，而是张家自古以来就是为了那些具有长生能力的人而存在。他有意无意的强调，要跟吴家作对的不是他，是“张家”。可是张家明显是长生者的附属的样子。
在那个倒斗为王的年代，吴家爷爷是小辈。无论是张大佛爷、二爷，甚至霍家和我家的发迹，都远比他要早。吴家能迅速的晋升老九门之一，还是排名不低的老五，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他有特殊的能力，跳跃。
这能力是从50年前的血尸墓之后，才渐渐显露出来的。这“天赋”使吴爷爷在短短几年内从一个靠家庭式淘沙糊口的小村民，一跃成为名声显赫的吴家家主。
后来跟吴邪说起此事时我俩猜他怎么做到的，经讨论一致认为比较靠谱的做法是他先跳跃回去，找到那时还没被破坏的古墓，加固、掩藏好，然后在墓里安全的地方跳跃回来——他只能跳跃时间，空间是不变的。他还可以自己添点东西进去，那时候随便一个印章、玉牌、瓷碗到现在也是天价。我逗他说咱爷爷比你聪明多了，你个赔钱货好不容易回去两次，带回来都是绷带。
知道狗五爷的事情之后，当时的张家家主不知为何并没有杀他，只是从此狗五爷没再用过跳跃的能力。此时吴家底子已经很殷实了，凭着吴爷爷的手腕和本事，吴家并没有因此而衰落下去。
直到有一天，又出现了跳跃者，吴三省。吴三省回到解放初期，趁很多文物被砸之前把它们弄走，藏起来，再回来拿——那可能是就是盗血尸墓时期的吴三省。
张家发现他并决定铲除吴家，正是刚刚开始跟势力a合作的时候。
40年前，吴三省挑拨势力一的领导层，让他们相信张家有二心，这在当时的政治环境下是致命的。吴三省一面培植自己的势力，一面借势力一的手搅混了老九门。那次张起灵逃了出来，醒来的时候是在一个苗寨，记忆混乱。
而势力二，几乎就是吴三省操控的。因为他行踪诡异，所以势力二很是神秘。抓走考古队的人，就是吴三省。也就是当时西沙有两个吴三省，一个是年轻些刚开始着手培植自己势力的他，一个是回去破坏考古队进而博得势力一信任的他。
秦岭时期，吴邪确实是听了解连环的话，回去以齐羽的身份找吴三省的。解连环从西沙事件之后跟吴三省一个是明面儿上的吴三爷，一个是暗地里运作的吴三省，都是势力二的幕后人。直到有一次吴三省再也没回来。解连环怀疑吴三省在20年前遭遇了意外，所以让吴邪回去以“齐羽”的身份救他“三叔”，可是吴邪回来的时候却什么都不记得了，而且是一个人。我们只能推测也许是吴三省有别的打算，所以自己留下了。
张起灵说在考古队时他是失忆状态，不知道齐羽就是吴邪，所以才跟他说了那些话。我看二人形色，说的大概是不想死就离我远一点，老纸不是人之类的。但他这话肯定了我一个猜测，他在那之前，在40年之前，就认识吴邪。他并不是把他认成了谁，而是真的认识吴邪，这事情只有一个解释，就是以后，吴邪会跳跃回很久之前，去认识张起灵。
【三十三】崩溃的最后
“张家没杀我爷爷。”吴邪突然说。
“嗯。”张起灵皱眉，“也许只要不再跳跃就可以。”
不可能。混到那个地位的人，绝不会相信什么君子协议。吴爷爷活着，而且还在九门里混得不错，与张家起码表面融洽；后来吴三省跟张家杠上，却不惜代价要整垮对方。
这不是很奇怪么？
“你真的不知道原因么？”吴邪也不信，“为什么张家要跟吴家过不去？帛书上记了什么？云顶天宫的门后有什么？关键问题你一个都不说，为什么？”
这话一针见血，看哑巴张攥拳，我心情不合时宜的好。给吴邪一个赞赏的眼神，他却瞪了我一眼。啧，我是夸你呢，又不是抛媚眼，瞪我干嘛。
“是啊小哥，你说解连环交代了吴邪的事，他怎么交代的？”我正色补充一句。
潘子一直走神似的，听见解连环的名字才回魂了。
“他让我保吴邪。”我几乎能感觉到他的怒气，不知道是不是恼羞成怒的怒，“帛书、青铜门，是我自己的事，跟你们无关。”
“怎么是无关呢小哥，吴邪也想知道他为什么存在，而且还可能被张爷追杀，是吧吴邪？”我笑看吴邪，他冲我笑得咬牙。
哑巴张都快抽刀了：“我不会杀他！”
我回望他，敛了笑：“那也别骗他。”
每到涉及吴邪生死的话题他就情绪不稳，给我的感觉是他真的在担心吴邪会死，而且很可能是因为他自己。他刚刚说的可能有九成是真的，但是因为很多东西他没涉及到，所以还是不完整。比如为什么他会害死吴邪，我能肯定跟他俩诡异的体质有关。这体质他肯定知道的比我们多，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很不愿意说的样子。
逼哑巴说话太费劲。在我等得都想叫吴邪玩会儿百战天虫的时候，他终于有动静了。
“不是所有吴家人都有能力，这能力也不是吴氏独有。自古遗传下来的血统渐渐分散在人群里，再经过几代十几代随机的富集，出现在一个人身上，或一个家族里。有能力的人一般是在危险时被激发出来，伴随的标志就是血液虫兽不近。”张起灵难得的颓丧：“因为本能，它们知道这不是它们能碰的东西，这是，祭品。”
帛书上记载，是给神的祭品。但按照张起灵说法，他们根本不是所谓的神，是怪胎，是魔。他们需要跳跃者的血，需要他们的骨殖，才能维持自身稳定和长生，不会失去理智，不会尸化成原型。
当初张家会留下吴爷爷，是达成了协议，吴爷爷既供血，又要给张家支持。但吴三省很有野心，显然不是会妥协的人，所以跟张家就斗了起来。
张起灵不知道他这种长生者存在到底有什么意义——除了被利用。张家不知从何时开始名义上为仆，实则控制着他们，想要复制长生的能力。张家一直在研究他们，曾经长生的人很多，起码比现在多。后来有死有散，他也不知道还有多少。
青铜门后是一个试验品，曾有人想用它来得到长生，可惜失败了。势力a几乎成功，他们使考古队的人转化了。但是复制的能力更不稳定，有些人当场就变成了怪物，有些人则保持的久一点。
我突然想到他怎么能记得这么清楚？因为吴三省的反抗，40年前张家和势力a几乎覆灭，张起灵失去了“祭品”的支持，身体和记忆应该会越来越不稳定。加上刚刚对话时的态度，我很怀疑他是不是去盗了吴爷爷的…
我还没来得及说这事，哑巴张扔出了又一个重量级真相。
“吴邪，你不是一直想知道‘它’是谁么？是我，是我们这些怪物。你牵扯到的所有事情都是因我而起。我活了太久，久到对一切麻木。最初引起上位者主意的不是我，默许它是因为我要利用这个机会查一些事。利用人对生的贪欲和对死的恐惧来控制他们，人命对我来说是最没意义的东西。”
“吴三省是不是你…”
“不是。跟张家的斗争他确实赢了。解连环在找他，他如果还在，也是七十多岁的老人了。”
“为什么不让我去鬼城？我记得那才是一切的开始，文锦他们都是从那开始变的。”
“天石是长生者最早出现的地方，他们去是想要长生，你也要么？”
“小哥，怎么说这趟也免不了的，现在说不去了，你是想让外面的人生吞活剥了他？”
哑巴张想了想，终道：“好。”
分房间的时候又是麻烦。我带来的人和几个当场跟了潘子走的人住在楼下，二楼就我们四个，潘子自去了，剩下我们仨谁也瞪不服谁。最终听了吴邪的，一人一间，各回各屋。
晚上在房间玩儿手机，怎么呆着都不痛快，想去夜袭吴邪，又觉得不妥。先不说他现在是三爷的脸，单说他一身“离我远点，爷心烦”的气场，就不是好相与的。
正愁着，门外有脚步声，很轻，在我房门外停了下来。潘子走路没这么小心，我乐，吴邪夜袭我来了？灵犀有这么通？还站门口不肯敲门，人都来了还矫情什么啊真是。
“亲…”一打开门剩下俩字生生给我憋了回去，语气比门外那人还冷：“怎么是你？”
哑巴张不说话，撞开我拦着门的胳膊走了进来。
“到了鬼城，我先带你们去祭祀的地方。”哑巴张坐在窗前单人沙发上，“拿上东西，你想办法带吴邪走，去找吴二白。”
这倒是个好买卖。带着彩礼和夫人远离危险，去谒见长辈。但是吴邪怎么可能跟我走？我要是弄晕了他扛走，他醒来还不跟我玩命？
“我没那本事，我要能带他走，就不会带他来。”
门外脚步声又起，比刚才的重。冲我房间方向来的，这回是吴邪？那哑巴张在我屋里算怎么回事啊？倒不怕别的，他要是以为我俩合伙算计他可不好，我还什么都没答应呢。
【三十四】祝寿
叩门声三响，我正想让哑巴张翻窗的时候，传来了潘子的声音：“花爷，睡了吗？”
又不是吴邪，唉。
潘子进来看见哑巴张楞了一下，点点头道：“花爷，不太好办，下面人不服，都想跟去。”
我还没答应，哑巴张倒先说话了：“闹得最凶的，让他们跟。”
我一下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他先是不让吴邪去，现在又要带对吴邪威胁大的人一起去，目的太明显了。他还真是视人命如草芥，能让他这么执着去找的，到底是什么？
“潘子，你再拖一拖，表现的不情愿一点，最后把挑刺的都带上，要让他们感恩戴德。”我对潘子道：“下了斗生死由命，回不来不过给几个安家费，比到时候他们反了再处理要方便。”
“小哥，我是粗人，你别跟我计较。”潘子答应了要走，又回来对哑巴张道：“你能不能猜猜三爷去哪了？”
“我不知道。他没死的话最后只能回长沙。”
话说的不好听，但我觉得在哑巴张的世界观里这大概可以算做安慰了。
潘子点点头，走了。
他走后哑巴张丝毫没有起身的意思，我也没理他，抻抻腰坐在床边玩俄罗斯方块。过了约莫有二十分钟，那人才道：“人越多，跳跃者的血统越稀薄，数量就越少。我不能伤害吴邪。”
“吴邪能活到现在真不容易。”
“我这次去天石跟上次不一样，他去会很危险。”
“他说上次要不是胖子你们都得交代在那。胖子这回可伤了心了，明天到这看见你大概会怒火烧的流油。”
“我找到了摆脱长生的办法，如果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