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抓小哥了，但他还是没有那么做，越是在这样的众目睽睽之下，越是不能轻举妄动，这个道理所有人都明白。
“……哑巴张？”反而是豹子先打破了沉默。
也许是因为这件事情跟他的关系最小，所以，他最先能从这种震惊之中抽离出来。
听到“哑巴张”三个字，茶楼里立刻出现了一片窃窃私语之声，这个时候秩序已经完全没有了，我也不能指望他们保持安静，现在还没有闹翻天就谢天谢地了。
哑巴张这个名字，在道上有些年头没有出现过了，可是前些日子正是张小白大张旗鼓的追杀他，现在这个人突然出现在我的盘口里，立刻就引起了一阵不小的骚动。
闷油瓶冷冷的看了豹子一眼，没有理会他，甚至没有理会我们中的任何人，他的眼神非常非常的冷，简直可以说得上是杀气腾腾。
闷油瓶看向了张小白。
张小白微微往后让了一点，但是他总体还是非常淡定的，大概这个时候，他也已经做好了闷油瓶会攻击他的准备，我注意到豹子他们都已经摸出了随身的武器，心一下就悬了起来。
闷油瓶如果真的动手，很有可能会被直接射成筛子，不管他是谁都是一样的结局。
我该开口吗？我能说什么呢？
“吴邪有你们这样的伙计，真是可悲。”闷油瓶淡淡道。
张小白愣了一下：“你说什么？”
“我说你，可悲。”闷油瓶淡淡道。
大概是因为他此刻的气势，旁边的人站在那里握着武器，满脸戒备，却无论如何也不敢冲上去。
“把你逼出来保护他，我不觉得我有什么好可悲的。”张小白已经露出了一个微笑，“你们看，他也承认了，过去那些年，吴邪做的事情都是为了他，跟你们毫无关系，他们两个是什么关系，我就不明说了，但是吴邪眼里你们算什么东西，我觉得你们可以好好再想想。”
张小白的话音落下，闷油瓶轻轻的勾了一下嘴角：“我？跟他？你也太看不起我了。”
他看都没有看我一眼，我感觉自己的手在发抖。
这个时候，我已经隐约明白了闷油瓶的用意。
影帝模式全开的他，此时此刻出现在这里，就是为了保住我的声誉，和我这条命。
“不承认吗？”张小白笑道，“我手里可是有照片的，要不要我拿给你看看？”
“所以我才说你可悲。”闷油瓶冷冷道，“你们吴家的老大，为了保全你们，不得不按照我的要求做事，自己吞下盘口所有的亏空，还要被你们监视，被怀疑质问，这个老大做的也太可怜了。”
“你说什么？”豹子的声音响起，“你……胁迫了小三爷？”
闷油瓶淡淡道：“我只是找他帮我几个小忙，现在事情也结束了，我当然不会再为难他。”
“铮”的一声，豹子手中的刀已经出鞘。
“刚刚还指着吴邪的刀，现在就转过来指向我，你也是傻的可以。”闷油瓶淡淡道，“不过，相比之下，你总比某些冒名顶替过来试图陷害吴邪的人好一点。”
“冒名顶替？”豹子听懂这个词，一下就转向了张小白，眼神变得冷厉了许多，“白瓷，你告诉我，咱们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张小白往后退了一步，这一步就足以说明很多问题。
“你是什么人？”豹子的声音越发森冷。
张小白又往后退了半步，看着豹子步步逼近，他忽然对着闷油瓶开口了。
“张起灵，你以为戳穿了我你就能洗白了吗？你以为胁迫过吴邪的人他们还会让你留在这里吗？还是说其实不是胁迫，吴邪是心甘情愿为你做的那些事情？可是这样的话，似乎又和我一开始说的一样了，你们两个不但把这里的伙计当成狗来使唤，还把他们当成猴子来戏耍。”张小白凝视着闷油瓶，眼睛里面满满的都是恨意，“我借用了别人的身份，可是你以为这样他们就能容得下你了吗？”
“我早就说过了，我和他没有关系。”闷油瓶淡淡道，“我借用他的力量，得到了我想要的东西，我为什么要洗白？我会出现在这里，也是觉得自己欠他一个人情，不能让他为了你们做出那么多牺牲，最后还要被恶人陷害。”
我手扶着桌子，感觉一阵昏眩。
情节的发展已经完全超出了我的掌控，现在这个时候，就算我想开口说出真相，我们三个的话也会变成互相否认的死循环，如果真是那样，恐怕我的伙计会更加的愤怒，就像张小白说的，“把他们当成猴子在耍”。
也许对我来说，更有冲击力的是闷油瓶的话。
我不知道他是以怎样的心情说出了那些话，可即便是旁观着他说出这些话的我，都感觉心痛的不可遏制。
就像很久以前那样，小哥站在我的面前，为我挡住所有的危险，丝毫不在意自己会因此变成什么样子。
“小三爷，请命令我们追杀他们！”豹子转向我说道，“不管是胁迫您的人，还是想要借此机会造谣生事的人，全都不可原谅！事情解决以后，我们……弟兄们会到盘口来负荆请罪！”
我看着豹子，越过豹子的眼睛我看到闷油瓶看了我一眼，我知道他的意思。
只要我一句话，就不会再有人怀疑我，我反而会因为忍辱负重得到更多的敬爱。
可是即便是小哥自己愿意，我又怎么可能踩在他牺牲自己为我铺就的路上。
“废物。”闷油瓶摇摇头叹了口气，而随着他这一句话，以豹子为首的几个人暴喝一声冲着闷油瓶就扑了过去，另外还有一群人冲向了张小白。
闷油瓶似乎早就预料到这件事情，身子轻盈的一闪躲过了致命的攻击，他向外滑步的同时，我已经失声大喊道：“住手！”
一瞬间，所有的目光再次看向了我。
“舍不得了吗？”张小白轻笑道，说话间他已经往茶楼外面跑去，有人追了出去，但这完全不是我所注意的事情。
胖子在狠狠掐我的手臂，我知道他的意思，这个时候我如果说了不该说的话，小哥就会功亏一篑，我紧紧咬着牙，周围的人那样充满恨意的目光，换做是我我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忍耐，可我现在却不得不让他一个人承受。
我看着闷油瓶，他没有看我，这样看过去他显得那么冷酷，冷酷的让我感到窒息。
“无聊。”闷油瓶淡淡丢下这样一句话，转身走出了茶楼。
【一八二】
闷油瓶走出茶楼的时候，周围的人似乎都被他的气势震慑住，一时之间，竟然没有一个人说话。
我用手撑住桌面，才能保持自己站稳在那里。
“都安静。”我深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去。”
“小三爷。”豹子说道，“那哑巴张……就让他这么走了么？”
“你们就是去追，也不可能拦得住他，只是徒增伤亡。”我缓缓的说道，“赶紧派几个人去白瓷那边，看看他的人有没有事情，还有假冒白瓷那个人，可以的话，去把他抓回来。”
“明白。”豹子说道。
我转过身，看了胖子一眼，这时候我只想赶紧把这场集会结束，小哥一个人走了出去，外面还有张小白的人，虽然现在张小白被我的人缠住没法脱身，可是这丝毫不能让我放心。
更别提小哥从出场到离开，完全在我的意料之外，我不知道他下一步想要做什么，这也让我格外担忧。
“hold住。”胖子低声对我说道。
“后面的，继续按照顺序报账。”王盟在一旁开口道，“速度快一点，你们也明白，发生这样的事情，小三爷一下多了很多事情要办。”
随着王盟的话，后面的人继续按照顺序开始报账，王盟也知道，我这个时候已经不太听得进去，所以在旁边帮我留意着有没有什么问题，当然最后拍板敲定的依旧是我。在王盟的带领下，后半程的报账很快就结束了，所有人都屏住呼吸望着我。
“你说吧。”我对王盟道。
“上个月的账目，到现在已经核对过了，没有什么大问题。白瓷那边，我们会尽快核查。”王盟说到这里，语气忽然变得严厉起来，“今天的集会上，出了一些意外状况，有些人的反应实在让人失望，这次的事情发生的太突然，又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所以你们的做法，小三爷既往不咎。但是回去之后，都沉下心来好好想想，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事。”
一边说，王盟一边冷冷的扫过豹子和他身边那几个人，他们被王盟的目光看到，都显得很愧疚的低下头去。
“没什么事的话，今天的集会就到这里吧。”我说道。
临走的时候，豹子和他那几个手下冲我深深的鞠躬，我知道这是他们无声的歉意，但是这个时候，我也不在乎这件事了，我站在台上，感觉自己像个木偶，我还没有冲出去，唯一的原因就是不能乱了阵脚。
闷油瓶做出那么大的牺牲，才稳住了我的位置，我不能让他的努力白费。
茶楼里面的人散去，我、胖子和王盟三个人才从二楼下来，我感觉自己的手都有点发抖，胖子和王盟一边一个扶住我，我摇了摇头：“我没事。”
“小哥是靠谱的人。”胖子说道，“你不用太担心。”
我点了点头，没有回话。
茶楼外面就是街道，现在是早上，正值早高峰时间，路上很拥堵，这种拥堵与路边早点摊排队的人群，人声车声一起，形成了非常人间烟火的景色，一切似乎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刚刚在茶楼里发生的争执与追逐，完全没有在这条街道上留下任何痕迹。
闷油瓶、张小白、去追张小白的人还有张小白安排在这里的人，全都看不到了，他们好像水滴一样散落在城市的瀚海之中，我站在茶楼的门口，一时之间有点茫然。
“先去找小花吧。”我说道。
小花的车子停在茶楼不远处的巷子里，那地方比较偏僻，即使是现在这个时候，也没有什么人，巷子跟车差不多宽，非常的逼仄，我看到车子的后门有一道非常明显的凹痕，立刻意识到这是刚才小哥离开车子的时候弄的。
看到我们三个走过来，小花下车，他打量着我的神色说道：“他去找你了？”
我点了点头。
“我刚刚把车停好，他直接开门就走了。”小花叹了口气，“我反应过来追出去的时候，他已经跑得很远了，可能一开始他跟着我们过来，就没有打算在车里等的。总而言之，对不起。”
“不怪你，小哥要走没人能拦住。”我说道。
“他没有跟你们一起回来……”小花试探着说道。
我点了点头，示意胖子跟小花说一下事情的来龙去脉，小花听完之后，皱起了眉头：“这件事情，哑巴都没有跟你说起过吗？”
“他是说过让我直接把他交给张小白的，可是我当时就拒绝了他。而且那时候他也答应了我，不会去干这样的事。”我回忆着，感觉自己就像一个轻信的白痴。
其实我明白小哥的想法，如果不是因为那个时候，伙计们已经群情激愤，我可能会有危险，小哥也不会出来的。
可即使这样，还是有一点埋怨他，可能我宁愿是我自己陷入麻烦也不愿意是他再一次背负着这样沉重的担子离去。
“上车吧。”小花说道，“我们去找找看。”
我们三个上了车，黑眼镜坐在后座上，气色看起来已经好多了，小花两三句话简单的说了一下情况，黑眼镜问道：“咱们去哪里找？”
我思索着，小哥会去哪里，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他肯定不会回酒店去，那样等于是把张小白的人往我身边引，小哥肯定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的。
小哥在长沙会呆在哪里？这件事情对我来说根本就是一片空白，唯一能想到的是他可能寄居在四阿公那里过一段日子，可那是十多年前的事情，现在肯定不算数了。
小花发动了车子，先把车子开出了小巷，我们沿着路开着，但是却没有什么目的地。
“长沙虽然不算大，但是肯定也不小，咱们要是想就这样开着车遇到小哥，那简直像是大海捞针一样。”胖子说道，“可是小哥他会去哪儿呢？”
“我倒是有个想法。”小花说道，“只不过这么说出来，吴邪你可能会不太开心。”
“怎么？”我问道。
“要我说，哑巴有很大的可能去找张小白了。”小花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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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三】
我“腾”的一下从座位上直起了身：“你说什么？”
“别激动。”小花说道，“你想想，哑巴是为了保护你，才出现在你的盘口，那现在会威胁到你的人还有谁，只有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