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手里,也真的是很烦躁啊。”
我看了看,解涪承安排监视我们的人依然在院子门外把守,就压低了声音问道:“如果明天瞎子来不了,咱们该怎么办?”
“真的那样的话,我负责毁掉这场婚宴。”闷油瓶说道。
我猛地回头看向闷油瓶,脑海里已经想象出了那幅画面,就像当年在新月饭店那样,闷油瓶拳打解涪承,脚踢顾小玉,场景简直已经生动的出现在我眼前。
我刚想反对,忽然就意识到,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闷油瓶所说的确实是最后的办法。
只不过那样一来,他又要因为我们的事情背锅了,这样的结果也是我不愿意看到的。
“最好还是可以避免这样吧。”我说道。
“如果不得不那样才能完成你的计划,你们两个记得甩下我直接走。”闷油瓶无视了我的话,认真的说道。
他说出来的时候我为假想中他的处境感到了些许难过,与此同时,也为他对我的在意感到了一些温暖。小哥一直都是这样,他不介意用任何自我牺牲的方式来保护他认为重要的人,即使他很少会说出来,但是却一直都在这么做。
当然了,如果真的落到要靠小哥大闹礼堂来搅停婚礼的结果,我肯定也不会任由他一个人去承受那些千夫所指的。
“我说你们两个在这儿杞人忧天个什么劲儿,以黑瞎子的脑子和身手,想摸出个账本还不是小菜一碟。”胖子在一边说道,“别瞎想了,赶紧休息吧。”
“你这人,这话题还不是你先提起的?”我反唇相讥。
“咳,天真你看,小哥今晚长得挺帅。”胖子顾左右而言他,“睡觉睡觉,不废话了。”
虽然我挺像跟胖子再斗两句,但是他说闷油瓶帅我觉得挺受用,而且我们要是吵得声音再大一点,恐怕那边解涪承的人就要看过来了,所以我们也没有多话,各自铺床睡觉。
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
解涪承说了早上八点半会派人来请我们,可我们六点多就相继醒来,为了配合我们住进内院客房的身份,解涪承已经找人给我们定制了合身的西服,这种情况下我们当然是狠狠宰了他一笔,衣服本身的质量再加上三天三套这种丧心病狂的出货时间,可以想见解涪承这笔钱绝对花的极为肉痛。
换好衣服整理了下仪表,也就差不多八点了,我走出院子,就看到不知道什么时候,院子里已经张灯结彩,内院的房子外面都挂了灯笼,贴了喜字,还有一些非常传统的装饰,看得出来,这将是一场很隆重的中式婚礼。
“手笔不小啊。”胖子“啧”了一声,看着那几乎一夜之间全部被挂上了红色流苏的房顶,“如果宰,请狠宰,花爷跟咱们的想法看来差不多啊。”
“英雄所见略同。”我说道,说着我听到后面闷油瓶的脚步声,转过来就看见他正从院子里走出来。
在新月饭店那次我就发现了闷油瓶穿西装特别的帅,现在的他容貌和当年几乎没有任何区别,而且在我和胖子两块老腊肉中间,更显得清俊挺拔。
“我靠,小哥,十年过去了,你为啥还这么帅?”胖子说道,“胖爷我已经不复当年的英俊潇洒,天真也变成了一根老黄瓜,小哥你这是不跟我们哥俩看齐啊。”
闷油瓶没说话,我骂了一句“我不是老黄瓜”,接着外面的家丁就走了进来,冲着我们鞠躬,恭敬的请我们赴婚宴。
一路走着,我们一路观察着周围的情况,小道两边一夜之间摆满了红色的绣球花,粗略看也得有几百盆,这还只是我们这一边,我们对视了一眼没说话,但是想着解涪承往外一笔一笔掏钱的样子,就觉得心里暗爽。
走了几分钟,我们来到了喜堂。
规模足够大的宅院里往往会有戏楼,越是古老的宅子越是如此,解涪承的家宅里面同样有个戏楼,也就是现在的喜堂。这座戏楼并不是那种传统的戏楼,而是像戏楼和礼堂结合的那种形式,所以外面看来建筑挺宽敞的,家丁把我们带进去,喜堂里面已经坐了不少人,酒席一共摆了两层,估计得有将近一百桌,就算一桌六个人,那也有差不多六百人来参加小花的婚礼,这着实是一个非常大的数字了。
我们的座位在一楼,很靠里面的位置,大概是因为我们的小花的亲戚,我们三个同桌的还有一对夫妇,我看了一眼名牌,男的姓顾,另外还有一个座位空着,应该是留给黑眼镜的。
“小三爷。”男人站起身向我伸出手来,“久仰大名。”
“久仰久仰。”我礼节性的握了握他的手,“您是新娘子的亲戚?”
“没错儿,我是小玉的叔叔。”男人说道,“小三爷,您是……?”
“我是花爷的朋友。”我说道。
男人展颜笑道:“不瞒您说,小玉和花爷,那真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您看,他们两个走在一起,多么般配!”
我的心里“咯噔”一声,这才发现人群的躁动声似乎大了起来,而随着男人手指的方向,我看到了小花,他穿着非常合身的深灰色西服,打着红色的领带,正在微笑着跟解涪承交谈,显出绝佳的气质。
而在小花的身后,顾小玉穿着一件大红色的旗袍婉然而立,这样的场景无比琴瑟和谐,而看在我的眼里,则是一番说不出的滋味。
【二零八】
作为这场婚礼的主角,小花和顾小玉一出现,立刻成为了场面上的焦点,人们交头接耳,打量着这对新人,单看我身边这位顾家人的态度,就可以看出,对于这桩亲事,他们还是相当满意的。
这对我当然不是一个好消息了。
“花爷和顾小玉定亲,好像也就是这一段时间的事,之前也没听到半点风声。”我试探着问道,“莫非是这两个人之前私底下早就暗度陈仓?”
“小三爷,要是江湖上说的没错儿,您可是花爷的好朋友,假如花爷真跟我们小玉有些什么,您也万万没有不知道的道理不是?”男人说道,“这门亲事,是我们小玉的表兄,也就是这位承爷一力主张的,实话说,之前我们顾家还多少有点顾忌,不知道承爷这么热心是为了什么,但是看到我们的新姑爷一表人才,自然也就满意的很了。”
我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既然新郎新娘都出现了,婚礼也就马上要开始了。
这样隆重的婚礼,繁文缛节必定是少不了的,按照惯例新人真正成婚的礼仪要放在最后,这无形中为黑眼镜争取了不少时间,只不过,看着司仪在前台说个不停,我还是一点都听不进去,满脑子都在想,黑眼镜现在究竟在哪里。
胖子一直看着我这边,我向他看过去,他也就带点询问的看向我,那意思是问我黑眼镜那边怎么样了,我摇了摇头示意我也不知道,同时打开手机,打算给黑眼镜发条短信,问问他情况怎么样了。
然后我才发现,我的手机竟然没有信号。
想不到解涪承居然把礼堂的信号屏蔽了,估计也是为了防备我们,其他人虽然也会有微词,但他肯定能糊弄过去,可我们要是跟黑眼镜联系不上的话,还真的是有些麻烦。
结婚典礼比较偏向中式,但也没有那么老套,当然也不会放什么新郎新娘相恋的视频之类的,因为这种事情根本就没有发生过,但是为了显得足够隆重,倒是准备了一些表演,像是很有欢庆气息的舞蹈啊,古乐之类的,倒像是在当成一出晚会来办,其他人倒是也看的津津有味。
这期间,我一直注意看着小花,他和顾小玉一起坐在边上,单独和解涪承坐在一桌,桌上摆着些点心什么的,他就很淡定的在那吃吃吃,中间抬起头来看过我一眼,但是很快就没有继续看了,而是和顾小玉温柔的谈笑着。
小花的心里还是紧张的,不然他这么重视自己仪态的人,不会这样吃吃吃吃吃个不停,但反而察觉到小花的紧张这件事情,让我稍微有点放松了,不然的话,没信号的礼堂,般配的新人,还有台上的歌舞升平,简直要让我以为这就是一场普通的婚礼。
歌舞表演结束后,正礼就要开始了。
既然婚礼是在解涪承的宅子举办,小花和顾小玉又都是解涪承的亲戚,举行正礼的司仪,当然也就毫无疑问是解涪承了。
走上台,解涪承照例客套了几句之后,就宣布了正礼的开始。
正礼就是传统的拜堂那一套,拜天地,拜父母,接着就是夫妻对拜。
到了这一步,我们的时间已经很紧张,一旦礼成,就算解涪承的事情被挑明了,想要这桩婚事不算数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我看了看手机,依旧显示“无服务”,时间却真的已经不多了。
香烟缥缈,灯烛辉煌,新郎新娘,齐登花堂。
“一拜天地。”解涪承宣布到。
香案已经备好,焚烛熏香,烟火缭绕,小花和顾小玉对着香案行鞠躬礼。
第一重礼成。
“二拜高堂。”
顾小玉的父母犹在,小花却只能拜祖先牌位,可即便是这样,这一礼也用不了多少时间的。
拜完父母,两人回到正位,小花脸上没有一点表情,顾小玉则带着羞赧的微笑。
第二重礼成。
解涪承瞟了我一眼,眼中有着些许得色,仿佛在挑衅我。
我看着他,没有任何表情。
这时候我已经没时间跟解涪承斗气了,我关注的只有一个问题。
黑眼镜到底在哪里。
咚,咚,咚。
就在这短暂的沉默之中,礼堂外面,忽然传来了敲门声。
敲门的声音很大,所有人的目光都立刻转了过去,解涪承的脸色“唰”的一下变了,我虽然不敢肯定那个敲门的人是谁,但是能在这种情况下敲门的,应该也就只有那一个人。
“夫妻……”
就在解涪承准备不管敲门声,径自成礼的时候,伴随着一声轰响,紧闭的大门被一脚踢开。
黑眼镜站在门口,迎着阳光看过去,那一瞬间,我简直以为是《黑客帝国》中的基努·里维斯站在门口。
一片静默,每个人都在注视着这个突然出现的黑衣人,既被他所震慑,又好奇他这样出场,究竟有什么图谋。
我的手心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全是汗了。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黑眼镜施施然穿过排排酒席,沿着红毯,径直走到了供着香案的台下。
“承爷,巧取别人家业为自己做垫脚石,豪夺别人恋人为自己外戚结亲,您真是很有一手啊。”
他缓缓开口道。
解涪承凝视着黑眼镜,脸色阵青阵白,看不出是愤怒还是恐慌。
可在他开口之前,顾小玉的父亲已经愤怒的站了起来。
“你是什么人,竟然敢如此放肆!我们小玉还是冰清玉洁的姑娘,什么时候又成了你的恋人!赶紧给我滚出去!”
“不好意思啊,冒犯您了。”黑眼镜笑眯眯的说着,看了一眼台上。
小花和顾小玉依然并肩站着,小花的脸上还是毫无表情,顾小玉一脸的惊疑。
“虽然这件事情不是我今天的重点,不过先阐明了我的立场,倒也不是坏事。”黑眼镜轻笑道,“我呢,就是来抢亲的,不过我对您这位闺女没兴趣,我要抢的,是解家的这一位,您可千万别搞错了。”
【二零九】
黑眼镜的话,让整个礼堂都安静了下来。
信息量太大了,如果我是一个路人的话,我绝对会这样想。
即使是身处局中,在黑眼镜说出这番话的时候,我还是产生了一种淡淡的震惊感。
他竟然就这么直白的说出了这样的话。
“你在说什么?”解涪承咬着牙说道,“不要在这里胡言乱语。”
“我在说什么,你自己知道。”黑眼镜淡淡的说着,从自己的怀中掏出一本账本,他随手扬了一下,账本的纸页好像蝴蝶翅膀,泛着因为年代久远而沾染着淡淡黄色。
“逼婚这样的事情,我以为只是电视剧里的情节,不过非要说的话,更夸张的事你都做了,这事似乎也不算什么了。”
黑眼镜的声音还是那样轻轻淡淡的,可是整个礼堂都能听得到,此时此刻每个人都安静下来,即使是一根针,仿佛都会掷地有声。
“……不好意思,这位先生。”
在这片令人尴尬的沉默中,最先开口的,竟然是顾小玉。
她站在小花的身边,可神情已经不是刚才那样温柔含羞,她的声音在微微颤抖,流露出掩饰不住的惶然。
“可以告诉我你的话是什么意思吗?”顾小玉问道。
少女清脆的喉音如同出谷黄莺,而由她来问出这样的问题,在作为当事人的我听来,有一种格外的悲凉。<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