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肚里孩儿的亲爹,你千有理,万有理,你终究已是他的人了。就算放你出去了又怎样呢?难道要你那“弟弟”守着你一辈子?他愿意吗?他能愿意吗?这,对他公平吗?”
    小谷流泪了,是啊,她这残枝败叶一样的身子,拿什么要九儿守她一辈子,爱她一辈子。这不公平,这对九儿,一点也不公平。九儿,应该有更好的一生,更好的女孩儿,一个清清白白的好女人。
    “不,我没错。”小谷执拗的很。她不去痴望她的九儿了,不代表,她就能安逸的重归鸟笼,做一只衣食无忧,任人宰割的鸟儿。
    太太走了,气的哆嗦着走了。这丫头,也太不识抬举了。为了迎娶她进门,得罪了二少爷未婚妻的娘家。为了迎娶她进门,这个家,已经动摇了本来稳固如山的地位。
    小谷断粮了,不知为了什么,没人给她送饭了。藏在草下的棉被,也被人翻了去,拿走了。
    看着星星,小谷肚子好饿。
    月光下,走来了一个人。她的丈夫,二少爷。
    “饿不饿?”
    小谷闭着眼睛,倦着身子,躺在草上,不理他。
    “这么拧,没好处。低个头,服个输,对你对他都好。”二少爷平静的表面下,其实并不平静。他都快要憋闷死了。为了一个女人,居然会为了这么一个女人低三下四的亲自来请。
    小谷睁开眼睛,定睛看着二少爷。对你对他都好?他?他指的是谁?难道……难道九儿已落在他的手上了?
    “别逼着我,做一些让你自己后悔终生的事。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他睡不着,他无法安睡,他想她,他惦记着她。那个不肯臣服于他的犟丫头。
    二少爷走了,地上,多了一个食盒和一个小暖炉。
    小谷盯着那食盒,想扔回去,她不要吃他的东西,不要他的任何东西。
    可她想到了小九儿,想到了那对惨死的鸟儿。她摸着自己的肚子,是啊,太太说的对,她已经是他的人了,她不他的东西,可肚子里,却怀着他的种。
    站起身来,小九儿在地上乱蹦乱跳。她对自己说,如果这样跳一宿,他的东西他的种,如果还能生存在她的体内,那,她就任命了。
    她跳了半宿,就跳不动了。远处的他,一边看,一边红了眼。
    就这么让你讨厌,就这么让你厌烦?
    成群的大夫,守在大宅的前院,随时等着传唤。成群的丫头佣仆,静静的候在内院,随时等着招呼。
    所有人,陪着小谷熬了半宿。
    小谷哭了。哭的惊天动地。
    她在心底对九儿说着bye-bye !!!
    月色下,她一步一步走向二少爷的房间。
    跨过圆形的拱门,看着纤长的人影,站在月色下,望着她。
    “我……饿了。”
    “你……想通了?”
    “你……你有一只鸟儿,就够了吧。”
    “嗯,够了。”
    小谷大口大口的吃着,泪水大颗大颗的掉着。在心里,告别了昨天。
    躺在柔软且温暖的床上,身边有她的丈夫。小谷感觉舒服且安稳。可是,却像是在犯罪。
    小谷麻木的养着胎,麻木的做着她的段家少奶奶。
    二少爷绝口不提以前的事,有空的时候总会带着小谷去逛逛街,听听戏,解解闷。小谷从来无法开怀的笑,因为,她的心底总是有一个人影在晃动。
    面对小谷的麻木与冷漠,二少爷的笑容越来越少了。
    动荡的年代,容不下太多的儿女私情 ,容不下太多的痴男怨女。呐喊与眼泪,挡不住燃起的烽烟,四起的战火。身为军人的二少爷,带着怨恨气恼出战去了。留下即将临盆的小谷与父母兄弟,临走时,看着小谷,复杂的眼神透着无奈。
    小谷被人搀扶着站在人群中,送走她的丈夫。
    心情很复杂,既希望他马上前往战场,远离自己。却也害怕没有他的大宅门,还会不会给她一方静土,保她一份安宁。多希望他临行前对自己说些什么啊,可是他什么也没说。
    一行眼泪,淌在小谷的脸上,流进小谷的心里,她站在大宅门口,穿着绫罗绸缎的华丽衣裳,对着她丈夫的背影,静静的说了声:bye-bye,记得早日凯旋。
    小谷临盆了,生了整整一天,在产婆的帮助与神婆的舞蹈中,喊着二少爷的名字,终于渡过了难产的危机,丧失了再育的可能,生下了一个白白胖胖的女儿。小谷很高兴。公婆却没了笑颜。
    小谷再不能生育了,小谷今生,只能有这一个孩子了,可这一个孩子却是个女儿,这在公婆眼里,是最大的不幸。
    小谷不理他们,自己带着女儿,数着日子。
    “妞儿啊,你爹咋还不回来呢。”不知不觉中,小谷开始思念二少爷了。
    春去秋来,小谷苦候了一年零九个月后,二少爷回来了。
    可回来的二少爷,却少了一只胳膊。
    二少爷的身边,又多了一个如花似玉的女人跟着二少爷,一起踏进了段家的大门。
    小谷脸上的笑容凝固了。慢慢恢复了以往的冷漠,却在心底默默淌着泪,流着血。
    寒喧过后,二少爷回了房。小谷别过头去,不理他。他也不看小谷,不理小谷,而是走到了摇篮旁边,用单手抱起了娇嫩的女儿,抱在怀里,低头亲吻呢喃。
    “有名字了吗?”看着自己的女儿,怎么看也看不够,怎么亲也亲不够啊。小小的身躯里,流着两个人的血液,小小的身躯,可以永远记载下父母的爱,父母的情,父母的一切。
    “念九!”小谷堵气的说出一个名字,她在生气,所以,她也打算让他生气。你既然可领回一个女人进家门,那么,我也可以在心里念我的九儿。
    空气中,有一种味道叫紧张。紧张的让每个人都窒息。
    “取名字都这么蠢,你实在不适合带她。先闭门反省吧。”二少爷极力忍着自己的愤怒,不想回来第一天,就与她发生什么争执。抱着女儿去了,留下小谷一个人声嘶力竭的拍着大门呼唤着年幼的女儿:“妞儿,妞儿!!”
    紧闭的大门外,二少爷脸上,绽出一抹笑容,一抹很深很深,还有些得意的笑容。
    “妞儿?原来你叫妞儿啊,你娘还真不会取名字,等爹爹静下心来,帮你取个好名字吧。”抱着怀中的柔弱的女儿,二少爷心里涌现出一丝甜蜜。原来那女人在吃醋。原来那女人在吃醋,还真差点气着他。
    公婆对二少爷带回来的女人很亲热。并招呼着替二少爷纳为妾室。
    小谷被二少爷罚在房中闭门思过,她思了一天,只思到二少爷的过,实在想不通,自己哪里有错?
    被关在房中三天,二少爷又来了。
    “怎么样?想通了什么没有?”二少爷坐了下来,喝着茶看着小谷,倔犟的女人,看起来,很傻。女人的倔犟,驯起来,不难。
    “哼!”小谷冷色以对。
    “随你。不用思过了,你这蠢材,关你一辈子,也未必能想通。过两天,是我纳妾的好日子,你去帮着张罗张罗,别让人说你小气了。”二少爷坐在那里,四平八稳的喝着茶,一边喝一边想着小谷会有何表现,会不会在听到自己纳妾后,大哭大闹,或失了平日的嚣张,从此萎靡。
    “你才是蠢材!!!滚出去!”冲动小谷,掀了桌子,疯了一样,把刚才还四平八稳坐着的二少爷连推带搡的拥出了屋子。
    二少爷失了一只胳膊,难免无法掌握好平衡,被她冷不丁的发疯推了出去,居然摔了个四平八稳。坐在地上,看着被狠狠关上的房门,居然笑的很开心。
    妾,还是纳了。小谷冷着一张脸,阴阳怪气的帮着张罗着。并破天荒的头一次跟老爷太太顶了嘴,给妾室安排到最偏的院落里。
    二少爷只是笑笑,没什么表示。洞房花烛夜,却来了小谷的房间。
    小谷打开了房门,却守在门口不让他进。
    “小谷,你要是再不让我进去,我可去后院了,不过,你得借我个灯笼,那路太黑,我怕摔着。”二少爷单手把门框,半个身子挤在门间,不让小谷关门。
    “摔死你,摔死你吧!”小谷没有灯笼给二少爷,但却不再把着房门,而是一转身进去了。
    “想死我了。”香榻软枕,二少爷楼着小谷,嗅着她发间的皂香。
    “你不是有了别人了吗?干嘛想我?”小谷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醋味有多大。
    “就想你,只想你。”二少爷欺身上去,分开小谷的两条腿,顶了上去。
    他想了她好久,他念了她好久,她也果然没有白让他想,白让他念。
    小谷呻吟着,小谷喘息着,小谷很幸福,小谷忘了她的九儿。
    妾室的小丫头,不小心透露出一个消息,让老爷太太笑开了颜,却让小谷的心沉的很深很深。
    二少爷的妾,怀孕了。
    小谷在正堂上,强撑着颜面,不让自己发作。看着老爷太太喜笑颜开的夸赞着那羞羞怯怯的妾室,小谷逃出正堂。
    回了自己的屋子,抱着自己的女儿,流着泪。
    晚饭,小谷没有去吃,她不想看到如今俨然众星捧月的妾室。这样会显出她的孤弱。是的,她一生只有这一个女儿,她再也无法为他生育了。
    小谷有些自卑了,不知不觉中,小谷的心思一点一滴的在转移着。
    二少爷回来了,手里拎着一个食盒,小谷想起了被关在马厩的时候,他也曾给她送过一个食盒与一个暖炉。
    “拿走,我不吃。”小谷其实不是不想吃,只是想有人哄。她已经不知不觉的在跟他撒娇了。
    “饿坏了,我心疼。”二少爷放下食盒,单手扶起躺在床上耍赖的小谷。然后打开食盒,想喂小谷,却发现,只有一只手,真的很难。苦笑着,痛苦着。
    “你心疼我干嘛,你的心尖尖,给你怀了胖小子,你很快就会淡了我们娘俩的。”小谷说着说着,居然真的流出泪来。
    “不会的。我这辈子,只有一个孩子,就是咱们的妞儿。”二少爷还是费力的用一只手,喂着小谷。
    小谷不再说话,刚才那话,就算是哄她的,她也认了,她就是喜欢。
    妾室临盆了,小谷一直躲在自己的屋子里不敢出去,却密切的关注着那面的动静。
    生了,生了,生了一对龙凤兄妹。
    小谷傻了,小谷跌坐在地上。眼泪又流了下来。九儿啊,九儿啊,你在哪儿啊,你带我走吧,带我走吧。我怕,我怕啊。
    小谷怕,真的怕,她怕,属于她的,将很快消失,她怕,二少爷会不再疼她。
    段家很高兴,大摆宴席,庆祝这难得的好福气。小谷很失落,失落的开始怨恨起自己,为什么,为什么再也无法生育了?
    二少爷一直很平静,好像那对双生儿,跟他无关。只是好奇,却并无什么喜悦。
    “小心眼儿。”二少爷站在门口,笑话着小谷。怀抱着妞儿的小谷坐在床上不知又在跟谁犯拧,佣仆三番五次的来请,她只推说身子不舒服,就是不肯露面。二少爷亲自来请,她把脸别向一边,不理人。
    “我去看人家的孩子干什么?我自己又不是没有。我有我的妞儿,我的妞最好看,最招人喜欢。我才不稀罕什么龙凤胎呢,又不是小猫小狗的,干嘛生那么多,还混着生。有什么了不起。”
    “不许那么说人家。什么猫啊狗啊,再这么胡说八道,我可罚你了。”二少爷进了屋子,半了房门。
    “你当然护着她了。”小谷声音哽咽。
    “不爱去就不去吧,乱轰轰的,是没什么意思。”二少爷歪倒在床上,逗着女儿。
    小谷偷偷吐了吐舌头,忍不住得意的笑了出来,笑脸上还挂着颗小小的泪珠。
    妾室很安静,守着孩子,居住在最偏的远落。太太来劝,怎么说也是段家这代的第一个男丁,住在这里实在委屈。妾室只是淡淡笑笑,推说喜欢这里的清静,不肯搬出。
    太太急了,找到小谷,逼小谷亲自去请。小谷不肯,死都不去。
    “她要出来,便出来,爱住哪儿便住哪儿。干嘛要我请?我不去!”小谷的拧劲,让所有人都没辙。
    老爷急了,气急下,以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