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过染香手中的药碗,正想再开口,一旁的千凝也不甘示弱。
    “香儿,我也饿了。”
    福雅轻笑一声,见染香转身,补了句道,“香香,帮我邀请华帅一同用膳吧!”
    染香闻言转身,“在这房中用膳?”
    福雅眼角瞄向没有动静的封玉涵,轻道,“就在这房中,若是华函萧也在,就一同来吧!”
    染香眨眨美眸,不明白她搞什么鬼,但是还是转身离去,她这么做应该有她这么做的理由。
    封玉涵只是静静地垂眸靠坐在床头,什么也没说,那表情太过平静,福雅微蹙眉头,不懂他的反应。
    *** ***
    几案够大,福雅的左首坐着染香,染香的身边是千凝和无香,封玉涵坐在右侧,独自一边,华帅和华函萧他的下首,而华帅的目光自进门后,基本就没有离开封玉涵,想来必定与某人沟通过了。
    让福雅最不解的是封玉涵,他太过平静,现在想来,他不是第一次见华帅了,她不懂,为什么他可以这么无动于衷,也因为他的无动于衷,心竟隐隐痛了起来。
    探手握住封玉涵搁置在膝上的左手,给他一个微笑,回首看向几案。
    几案上摆满了各式的饭菜,不过是早膳而已,福雅瞪大眼看着桌上的烤肉和烧饼,这是赤炎国人吃的早膳吗?
    她再看看自己眼前的一碗清粥,一碟绿油油的小菜,要不要区别这么大,虽然,烤肉不见得好吃,烧饼也不见得香。
    可是,这待遇也差太多了,福雅有些委屈地转向染香,“香香,饮食要均衡,营养要平衡,这也太清淡了。”
    虽然对她的话只是一知半解,光看表情也猜到了,染香端过身边的鸡汤摆放在福雅的面前,“还有这个。”
    福雅定定地看着染香,真想哭给他看,这鸡汤自打她受伤以来,就在喝,虽然不是天天喝,不过也没差到哪里去。
    “香香,这不是该玉涵喝的,我为什么也要喝?”福雅不依,她又不是在坐月子,这辈子也轮不到她来坐月子。
    “你内伤初愈,要忌口。”染香不为所动,美美的下巴朝封玉涵的方向微抬,“玉涵也有。”
    果然,福雅看到封玉涵的面前也摆放着一碗鸡汤,而封玉涵正含笑端起,想不到天不怕地不怕的她,也有人能管制。
    华帅和华函萧根本就没有见过这样的福雅,难免不适应地目瞪口呆,别说皇帝的威仪,就算是女人的气势也荡然无存,她长得已经够似男儿了,没想到……
    千凝冷哼一声,无香却是唇角含笑,有时候觉得,福雅和千凝就像两个在抢玩偶的小孩子,只是,一个明,一个暗;一个任性争抢,一个以退为进;胜负已分。
    “我想念灵洛做的菜。”福雅喝着鸡汤,小声地嘀咕,也不知道他们好不好,她突然沉寂下来,好想在宫里的他们,不知道墨和千青会不会不舒服,她一定要在孩子出生前回宫。
    “用过膳,我帮你做些点心,不过,没有灵洛做的好吃。”染香小声地在福雅耳边轻言,拿她没有办法,她难得喊饿,却身处异地,他也没有灵洛那般的好手艺。
    福雅也知道,自己嘴刁,不好侍候,他只是为她好而已,她悄然垂眸,也偏头在染香耳边低语,“对不起,香香。”
    染香笑了,执筷夹了青菜,送到福雅唇边,看她乖乖地吃下,笑意也随之加深。
    “香儿,你长这么大都没做过点心给爹爹吃,”千凝也同样委屈地瞪着染香,转身抱住无香的胳膊,“无香,吃了早膳我也要留下,我要吃香儿做的点心。”
    封玉涵昨日已经见识过了,还能维持镇定,华帅和华函萧却没有见过这场面,连筷子都没动,实在憋不住,华帅起身,拱手道,“皇上,微臣……”
    福雅直接打断她,“吃饭不谈国事,有事吃过再说吧。”
    华帅悻悻然坐下,她再次看向含笑用膳的封玉涵,好像……从来没有见过他这么轻松的样子,她虽然猜测过,却从未曾在他身上见过丝毫的不同之处,他待她,从来都没有不同,从来没有……
    华函萧最感莫名,她也打量了封玉涵几眼,这个人,居然是个男人,他的丰功伟绩她听说的并不少,金赤之战时,也曾见识过沙场上勇猛杀敌的他,她怎么也无法相信,这人,居然是个男人,而且,还是她的男人……
    一餐饭,福雅安心地享受染香的服务,有时还会去喂封玉涵两口,反正他们同病相怜,都只能吃清淡的食物。
    饭后,几案被清理干净,福雅看了无香一眼,在看见无香微翘的嘴角时,了然地回以一笑,接着才将目光转向了华帅母女。
    华帅再次跪在几案前,“皇上,与赤炎协议一事,还请皇上三思。”
    福雅浅笑着看向华帅,“华帅,朕何止三思,而且,朕觉得,这协议并无不妥。”
    “皇上岂可用自身作为赌注,七日退敌,这根本就不可能。”华帅征战一生,如今的形势,只能助赤炎守住海线,根本不可能与善于海战的海域外族厮杀。
    “华帅,朕已说出口,金口玉言,如何更改?”福雅不在意地回答,半垂眼眸,她伸手,将几页纸递到华帅面前,“这些东西,你让罗田三日内准备齐全,不懂得尽管来问。”
    看着华帅接过后,她又递了两张给华函萧,“这个,你要绝对保密,执行之人必须是你的亲信,若有泄露,军法处置。”
    福雅的口气不重,可话中的含义却让华函萧一凛,接过几页写满字迹、薄薄的纸张,瞄了几眼,字她都看得懂,却不明其义。
    大显神威(三)
    硫磺、硝石和木炭,华函萧再次仔细地看了看手中的纸张,是这三种的配方比例,她略知一二,这是制作爆竹的配方之一,只是,她手中的这份搭配比例似乎有所不同。
    “你们去准备吧!”交代完毕,福雅示意她们退下,不想再在协议的问题上与她们纠缠。
    华帅本欲再次开口相劝,华函萧拉了拉母亲的衣袖,暗暗摇头,两人退出院外,华帅蹙眉道,“萧儿为何拦我?”
    “母亲,圣意已定,再劝也是枉然。”
    “为人臣子,当直谏时,怎可为一己性命而退缩,皇上安危关乎社稷江山。”
    “母亲,这位圣上不会改变主意,也不会拿自己的安危开玩笑,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会想想她京城中的男人。”华函萧颇为无奈地叹息了一声,“母亲,你且相信圣上吧!”
    华帅看着华函萧的眼中几分不解,为了京城中的男人?似乎看懂了母亲的疑惑,笑得几分苦涩,“母亲,在圣上的心中,江山社稷怕是不及她的男人。”
    她也不想这样相信,可是,从初时的轻视,渐渐转变观念,虽然心痛过、不甘过,但回首细思量,她自问过,为了墨,她是否能做到如她那般,罔顾一切。
    连她自己都无法立刻给出答案,想到在尘上岛,只是为了让墨少受痛苦,她能毫不犹豫地将墨交付到她的手中,换成是她,她不确定自己能罔顾心中的忌讳,让其他女人碰触自己的男人。
    “萧儿,不得胡说。”华帅轻叱,脑中却是适才封玉涵与这位皇帝的亲密互动,想到军中的流言,说封玉涵在荒岛上不但曝露了男子身份,还因为回颜将军的偷袭滑胎,这才忆起他的脸色似乎透着些苍白之色。
    “萧儿,你觉得圣上对封将军……”华帅沉吟,她不可能不关心……只因……
    “母亲以为圣上为何与赤炎有所协议?母亲难道不觉得,圣上举动与从前相异?”华函萧见识过福雅睚眦必报的个性。
    华帅眉飞扬,她不是没有察觉到这次的圣上虽然看上去羸弱,可她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不容人有异议,让她越发琢磨不透,她也算历经三朝,只有这位圣上,虚虚实实地,看不真切,更加不敢妄自揣摩圣意。
    她担心的却是,目光复杂地投向院中,华帅第一次拿不定主意……
    话说房中,华帅母女离去后,无香就摆出了棋盘,本欲回床上“静养”的封玉涵顿住了身形,看向了福雅,染香前脚出门,她就开始放肆了。
    “玉涵,不如躺在这里?”福雅笑眯眯地诱惑封玉涵,指指身边的位置。
    封玉涵一笑,拿过枕头和锦被,坐在福雅身边,将枕头垫在身后,拉过福雅,让她靠在自己的肩头,锦被同时盖在两人身上。
    福雅会意一笑,知道他心疼她,心情顿好,一手拉住封玉涵的手,一手执棋,落子间都带着些快意。
    无香看在眼中,无声一笑,自从见到她,她身边就美男环侍,看得出来,个个都对她情有独钟,而她,似乎也与这世间的女子不同,之所以任由千凝这么跟着,也是想要看看,她,到底是不是值得儿子倾心以待。
    封玉涵第一次见福雅下棋,她落子看似散乱,却有着隐隐的关联,不同于他所知的棋路,却自成一家,让人无法预测,就如同她的行事为人一般。
    其实,封玉涵更好奇,她到底有什么方法七日退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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