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觉腹内一阵翻搅,我强自隐忍,未及须臾,一张口依旧还是搜肠刮肚地吐了个干净。
    吐得狠了,牵扯到心肺伤势,却是一阵猛咳。
    晓云越发慌了神色,哭道:
    “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姑娘不想吃,就不要吃了!”
    说着拾掇了碗筷向外而去。
    她这一头,却和正掀帘而入的赵光义撞了个正着。
    赵光义扫了一眼盘中原封不动的饭菜,眼底的阴霾越发浓重,快步走近,视着我道:
    “为何不吃?”
    我微微侧过脸去,不答。
    他怒,一把钳住我的下颚。
    “回答朕!”
    我淡淡道:
    “别碰我!”
    他的目中怒芒簇簇跳动,厉声道:
    “朕临幸于你,是因为朕的心里有你!这是多少女人想都想不到的荣宠,你居然不识好歹,还做出这种半死不活的模样给谁看?”
    心里有我?他难道忘记了他口中声声唤得是谁的名字?
    赵光义这畜生,所言所行简直禽兽不如!
    我心中极欲作呕,极淡漠地扫了他一眼,转开眸去。
    想是眉目间的那抹鄙夷之色,不曾逃过他的眼睛,他勃然大怒起来。掐紧了我的下颚,吼道:
    “这是什么眼神?说?”
    我默然阖眸,依然重复那三个字:
    “别碰我!”
    “你……”他怒极反笑,森然道:“好!好!你想绝食求死是吧!朕成全你!你听着,你若一天不吃饭,这柳苑上下的宫女内侍也一天不准吃饭!你十天不吃,他们也十天不准吃!你若死了……”他们眯起眼,冷绝地道:“他们通通陪葬!”
    我一颤,猛地咬牙,只觉满嘴腥腻,其实我早该明白,我斗不过他!
    过去不行……
    现在不行……
    将来……
    我只能暗暗祷祝:
    父皇,您也一定不愿意留在这,冰冷肮脏的宋国宫廷之中吧!
    您若在天有灵,就请您保佑女儿,早日寻得您的遗骨,同回那烟香风软,玉树琼枝,千门灯火,万树梨花的金陵吧!
    二十六
    风回小院庭芜绿,柳眼春相续。
    转眼已是三月。
    柳苑之中,千枝万条,满目新绿。
    我的身子却如同暮秋枝头的残菊般消瘦伶仃。
    每日所食的珍馐百味,好似皆不能化作我的血与肉。
    身子日渐瀛弱下去,连下床走动都越发困难了。
    太医们隔三差五便来请脉,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被赵光义斥责了一番后,推搪说我是南人,不服北方水土,饮食亦不合脾胃,故而有此不足之症。
    赵光义听了,将为我准备饮食的厨子,连换了好几拨,却依然不见起色。
    其实他也明白,我这是心病,心结不解,这身子如何能好起来?
    他便时常问我,究竟想要什么?
    我想要的,便是迎父皇的遗骨回归金陵。可这如何能对他说得?
    于是他反反复复听到的依旧是那三个字“别碰我!”
    他每每听到这三字,总是会发怒,继而眼眸之中却是耀着一种晦涩不明的抑郁与苦涩。
    及待灌下几杯闷酒,却又借着酒兴对我一番凌辱,酒醒后再极尽温存地求我原谅。
    周而复始,无穷无尽。
    我只觉得身与心俱疲累不堪。
    这日晓云又摆了一桌饭菜对我道:
    “姑娘,今日又来了厨子,您尝尝手艺吧!”
    我回头扫了眼桌上的饭菜,却是半点食欲也无,只是不忍他们都挨饿,见有碗火腿鲜笋汤,色面到与旧时奶娘常常私下煮给我吃的有几分相似,便对晓云道:
    “就勺一碗汤,拣几块笋子给我吧!”
    晓云应了,净手执勺,盛了一碗端过来。
    我喝了一小口汤,心下立时诧异非常!
    这味道居然和奶娘煮得如出一辙,心尖莫名地感触,将一碗汤喝了个干净。
    这可把晓云乐坏了,连连夸赞这新来的厨子手艺精湛。
    用完膳食,我斜靠着,心头却越来越烦乱,终于忍不住唤晓云来道:
    “你出去,找人去膳房里问问,这新来的厨子是男是女?若是女的,带来我见见!”
    晓云领命而去。
    不多久,就听帘栊微响,晓云领了一仆妇,跪拜行礼。
    在轻纱薄帘的微微摇曳中,在紫檀香烟的烟霭中,我几乎不相信我自己的眼睛。
    那身形……
    那模样……
    不是奶娘又是何人?
    虽然我入宫不过短短数月,可历经的纷扰却犹如一世般漫长,今日一朝得见故人,心间一阵酸涩,连眼角都濡湿了。
    勉强压制住发颤的声音,借故将晓云打发了出去。
    我颤巍巍地扶着床架走下堂,有点惶然却又急于求证,唤道:
    “奶娘……”
    奶娘缓缓抬起头来,历经风霜的面上早已泪痕斑驳。
    我再也抑制不住,满心满怀的悲切之情,一头扎入奶娘的怀中失声痛哭起来。
    奶娘搂紧我,轻轻抚着我的背,低声哄道:
    “不哭了!霜儿乖,不哭了!”
    我一闻这声音越发悲从中来,抽噎不止。
    好似要将这些时日来,受的委屈与屈辱一下哭个干净。
    好半晌,才勉强收了泪,我抬起头来问:
    “奶娘,你怎么进来的?”
    奶娘抹了抹泪,道:
    “自打公主您进宫后,吴统令他们千方百计地想要混进来,但是最后却只能在外城丹凤门上做个守卫。
    前几日听说宫里有个主子,爱吃南方膳食,所以狗皇帝他在汴梁城上下到处招募会烧南方菜式的厨子。
    吴统令他们猜测那便是公主您,便让老身来试试。没想到……没想到真的是公主您啊!”
    我凄然道:
    “奶娘,这太危险了,你不该来的!”
    “不!不!能再见到公主,我即便立时死了,也是甘愿。”
    奶娘的话让我更觉酸楚非常,眼泪又止不住地漫溢而开。
    奶娘伸手替我抹泪,手指抚过我的面颊心疼地道:
    “公主殿下,您瘦多了!是不是那狗皇帝欺侮你了?”
    我心间猛然一涩,一口气岔了,不自觉地咳将起来。
    奶娘慌了神色,一边替我垂背顺气,一边焦急道:
    “公主,公主,你怎么了?”
    我连忙捂住她的口:
    “奶娘,切莫再唤我公主!被人听见了,只怕是一场大大地祸事!”
    奶娘一边垂泪,一边点头。
    正在这时,忽听门外内侍报:
    “皇……上……驾……到……”
    二十七
    我大惊,连忙收了泪,才至榻上坐下,赵光义便已掀帷而入。
    我沉声对奶娘道:
    “你退下吧!”
    奶娘躬身行礼,退了出去。
    赵光义视着奶娘的身形,狐疑道:
    “这是什么人?面生得很!”
    左右答说,是新来的厨子,姑娘赞她手艺好,特召来见见。
    赵光义听了,神色微转,向我而来。
    我恐他瞧见我哭红的眸,连忙撇开头去。
    他立时沉了脸容,愤然道:
    “你见了下人也可和颜悦色,为何独独见了朕便是这冷若冰霜的模样?”
    我寂然不答。
    他一把扳正我的头,直视着我的面,目光灼灼。
    我知他是个极眼明的人,我这红肿的眸必然难逃他的眼光,心下不禁惶惶,果听他问道:
    “你哭过?”
    我阖眸不答。
    他眉目一敛,吩咐左右:
    “去把那厨子带来,朕到要问问她!”
    我心间一乱,深恐他为难奶娘,急忙拦道:
    “不干她什么事,只不过她几个菜式烧得地道,使我忆及江南故乡,有些伤感罢了!”
    赵光义怕是已有许久不曾听我说过,除了“别碰我”这三字以外的语句了!一时到有些发怔。
    他缓缓视着我的面,我只见那目光中闪耀着一些与以往不同的温柔光芒。
    他忽而问道:
    “你的家乡可是在金陵?”
    我那魂牵梦萦的故国金陵……
    “是!”我诚然答到。
    他神色有些迷离,喃喃地仿佛自语又仿佛在我问:
    “那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那南国芳春,燕语雕梁的金陵;那柳丝微雨,香雾重幕的金陵……
    一时间在眼前浮现开来。
    我似也恍惚了,幽幽道:
    “烟柳画桥,风帘翠幕,
    云树绕堤沙,怒涛卷霜雪,
    另有三秋桂子,十里荷花。
    羌管弄晴,菱歌泛夜,嘻嘻钓叟莲娃。
    可高楼独上,吟赏烟霞……”
    他安静地听着,面上满是欣然笑意,一片无限神往,轻声吟道:
    “闲梦远,南国正芳春,
    船上管弦江面渌,满城飞絮滚轻尘,
    忙杀看花人!
    闲梦远,南国正清秋,
    千里江山寒色远,芦花深处泊孤舟,
    笛在月明楼。”
    惚然间,他一把拥紧我,喟然道:
    “朕知你是想家了,朕应承你,待朕平定了北汉,便带你回金陵去瞧瞧可好?”
    我心间一悚,他吟的是父皇的两首《望江南》啊!
    江南春色,犹如破碎的铜镜般,片片碎裂而开,满目流光碎影。
    我别开脸,低声重复了那已重复了千百次的三个字。
    “别碰我……”
    他的怀抱乍然冰冷,眉目之间一时满布阴云,愤然将我按于榻上,扯开我的衣袍,便翻身覆了上来……
    我不曾挣扎,这些天来,在无数累累伤痕下,我终于明白,
    我愈是反抗,他便愈是想让我臣服;我愈是挣扎,他便愈是激烈地惩罚。
    他似乎疯狂地迷醉于征服我这单弱身体时的快感,这种快感就好似他登高临远,指点江山,睥睨天下时的那种快感般,让他沉醉其中,不能自拔。
    所以无论他如何折腾,我只是咬牙而受,不抗拒亦不迎合。
    如此这般冷淡到底,他纵是发怒,狠狠凌虐一番,却也终将败兴,我的苦楚也可少受一些。
    但今日却不同,他似乎极不满意我的冷漠,一番死命地折腾,我周身痛楚非常,却依旧咬紧了牙关,直将下唇嗑出血来,亦是不作声响。
    他怒,一把捏开我的牙关,另一只手却在我肌肤敏感之处来回撩拨,带着媚惑地音调对我道:
    “叫啊!叫出来啊!”
    我只觉身子一阵一阵地颤栗,神志愈发混乱,却竭尽全力,嘶声道:
    “别碰我!”
    语声甫落,只见他的双目中迸出怒极的光芒来。
    他大力地拗过我的双腿,我只觉腿痛如折,冷冷抽气,他却猛一挺身,直贯而入……
    “呜……”我虽则咬紧了牙关,却也不能遏止那痛苦的呻吟从牙缝间挤出。
    他皱紧了眉,俯下身来,冷声道:
    “每次你见到朕都是这么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朕忍你已经忍得够久的了!朕告诉你,朕的耐心是有限度的!
    明日朕带兵北伐,你最好趁这段时间给朕想清楚,你是愿意将来好生伺候于朕,荣华富贵一生享用,还是愿意朕把你囚在内殿,做个供朕玩弄的玩物?你最好考量明白!”
    说毕,他